[隻是徐行想回到那個出發的城市,然後沿著自己的來路一直回到那個起點!]
徐行踏上一塊甲板,他知道那一定是把他帶回到那個世界的小汽船,正象把他們帶到這裏來的那一隻。
徐行閉起了雙眼,十年前那個場景又回到眼前:慢慢地,那個小島慢慢地變大,變大,麵前是一片明岩和暗礁,不停地有浪花在岩石上打得粉身碎骨,卻仍然象飛蛾撲火似地向上衝去,水麵上一片白色的泡沫忽而消散,忽而聚起,水已經不是剛才那般的清藍,變成了有些暗綠,象是自己惡夢中的看到的那一雙雙閃動的眼睛……
船突然停了下來,船頭被海浪擊打發出強烈響聲。
“我們要往哪個方向去?”一個聲音從駕駛艙裏傳來。
徐行睜眼望去,那裏是一個黑壯漢子,隻不過已經不是當年送他們的那一個了。
“你是誰?”徐行淡淡地問道,不過看到他和那個人如此相似的形象,一定是有著相當深的血緣關係。
“我是他的兒子,你就叫我亞齊吧!”黑壯漢平淡地回答,果然是子承父業,在這裏擺渡的人都透著一股子神秘。
“你是班達亞齊的人?”徐行突然問了一句。
亞齊愣了一下,點頭道:“是的!”
“你怎幺也會說漢語?”徐行隨便問了一句,沒有想到答案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因為你!”黑壯漢平靜地回答。
“是幺?”徐行也平靜地說了一句,並沒有想讓他回答。
“我們去哪?”黑壯漢手裏握著舵,眼睛直視著前方的無邊海麵,再次輕輕問道。
“新加坡!”
“好的!”黑壯漢調整了船的方向,向著Banda
Aceh(班達亞齊)開去,看了方向徐行就知道他本來是對準了Jakarta(雅加達)開的,因為那是距離這裏最近的有國際航線的城市。隻是徐行想回到那個出發的城市,然後沿著自己的來路一直回到那個起點!這樣雖然不是一切就可以重來,但至少可以讓他看到這十年別人的生活都過得是什幺樣!
……
站在甲板上,徐行看著遠去的地火之島,還有這眼前的美景:海風拂麵,碧海藍天,一隻海豚突然在船頭跳起,大海鷗們不停地從船頭掠過。那是海豚在追著一群小海魚,而海鷗乘機想占點便宜!
這是一幅似曾相識的畫麵,隻是鯊魚換成了海豚,十年之前的自己也是這樣抬著頭,想著哪一天也可以象它們一樣自由自在地翱翔於天際,仰著海風俯瞰著這一片蔚藍的大海,還有……阿菁!
十年之前,那條船上有三十個孩子,其中有徐行,有傑克,他們一起被一個黑壯的漢子送到一個島上,十年後的今天,所有的三百人中,隻有他可以重新踏上船,沿著當年的路線向新加坡行去。雖然天還是那樣藍,風還是那幺烈,隻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是物非人亦非,船已經不是當年那條船,人也不是當年的那個人,已經換了一個更年輕更加黑壯的漢子。
“Jack!
Have you
found you
dad?
……”徐行又開始感到臉上有了濕意,在熱呼呼的海風吹拂下很快消散在空氣之中,化成水汽向上飄去,“爸爸媽媽,十年了,我要回來看你們了!……阿菁,你還好幺?你已經十六歲了!……那應該要上高中了吧!我要來看你了!”
……
徐行一直呆在上甲板上看著天空發呆,這裏的天空真藍,那足以讓他忘記人世間的大多數煩惱,也足以讓他把那十年的記憶丟進大海!……
引擎突然停止了工作,徐行奇怪地向下看去,亞齊正將風力發電設備取出安裝在甲板上,給船上的蓄電池充電。雖然亞齊不斷忙碌,他卻沒有讓徐行來幫忙的意思。這個船上已經升起了兩麵帆,因為隻要風向對,就盡量用風帆來讓船前進,這樣可以省下不少的燃料以備不時之需,隻是亞齊需要不停地去船頭換前帆。
隻是風浪已經漸漸大了起來,徐行一直看著天空,那裏的鉛雲已經告訴他一場風暴將要來到,一場足以比擬那場埋葬了他幾十個同伴的狂風巨浪將要向他們撲來!
“是你!你又來了幺?”靜靜地看著天空,徐行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心底卻有一線的見到老對手的欣喜,“來吧!我不怕你!!”
經過十年的地火之煉,他已經喜歡上了這種感覺,這種與大自然無邊偉力相對抗的感覺,也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有一絲生命仍在的欣喜!
船速在十幾分鍾前就變得很快,看來亞齊並不理解徐行的想法,他的想法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船長一樣,在風暴來之前快點到一個可以避風的小港,他常在這裏跑船,自然知道這個季節的印度洋的風暴是如何的可怕,那天空中的翻湧不止的厚重鉛雲裏藏著無比的力量,那是足以掀翻一艘中型驅逐艦的可怕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