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來不是為你自己,倒是為了別人。”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此事另有原由,隻是一時間隻有有點頭緒,不便告訴你。”
莫聽搖搖頭,咬了口西紅柿,專心地品著那酸甜的汁水在口中滋味。
葉深苦笑了一下,也專心吃起西紅柿來。
莫聽走到另一個瓜架下,拿起一個小小的竹籃,逐一采著半開的南瓜花,口中說道:“你到樓下拿點酒上來。”
“你準備在這做菜?”
“要不在哪?”
葉深下去拿酒,一會兒拎著兩箱冰啤酒上來。
“放那邊水箱裏。”莫聽指著一角說。他不知何時已經搭起來簡易的灶台,正沿著牆角,一個小小的櫃子打開來,居然也是一個小小的櫥具間。
案台上已經擺好了油鍋和碗盤,碗裏裝著剛切好的絲瓜和豆角,還有幾個雞蛋。莫聽正要打蛋。
“雞蛋哪來的?你下的?”葉深半開玩笑地問。
“養的雞。”
“那雞呢?我怎麼沒聽到有雞的聲音?”
“雞在睡覺。”莫聽隨口說著,指了下後麵,“午睡好它們就會出來散步。”
“真麻煩,我開始擔心那小子能不能照顧好你這些寶貝了。”葉深撓撓頭,試探地問,“要不這幾天我們就把雞吃了?”
莫聽突然手一甩,一支筷子如電般飛向葉深嘴部。
葉深一把抓住筷子,嘿嘿笑道:“我算是知道了,敢情我連雞都不如。”
“它們每天好歹給我下個蛋,你成天給我找麻煩,你居然會覺得自己應該比它們重要?”莫聽冷冷哼了一聲。
“開個玩笑嘛。”葉深把筷子丟回去,莫聽頭也不回地接過,繼續打蛋,一麵打著,一麵拿筷子試蛋液的稠度。
“要不要幫忙啊!我也會做菜的。”葉深走過來,站在一旁問。
“知道你會做,不過今天你是客,坐著就可以了。實在閑了,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對了,再幫我采個南瓜過來,別太大,做餅。牆邊弄兩個土豆,一個胡蘿卜,洗塊薑,我要做個賽螃蟹。”
“賽螃蟹,嘖嘖!”葉深抹了抹嘴角,趕忙開工。
也就十多分鍾,居然就做好了四菜一湯,蛋炒絲瓜賽螃蟹,生煎南瓜餅過油花,西紅柿蛋湯還有水果拚盤。
“這規格夠高啊!”葉深搓著手,拿起筷子就要夾菜。莫聽不知從哪又拿出一個小椅坐下。
兩人一人一瓶啤酒灌了幾口。籍著涼風吃著菜。葉深嘖嘖有聲,
“你知道黑二和黑三麼?”葉深突然問道。
“小二黑我知道,黑山老妖我也知道。”
“年初的時候他倆出了點事。”
“死了?”
“沒有!不過比死更慘。”
“失戀了?”
“不知道,這就是我要搞清楚的。”
“這種事你需要找我麼?”莫聽不滿地問。
“上麵的授權是我可以就地尋找一個合作夥伴。你說我應該找誰?”
莫聽沉默了許久,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這家夥隻會帶來麻煩。”
“別把這太當事,或許他就是失戀了,我們過去陪他泡個澡再泡個妞,然後皆大歡喜,公費旅遊嘛!”葉深聳聳肩,輕鬆地說。
“既然你已經提出來了,我當然不會拒絕。”莫聽夾起一朵裹著蛋炸得焦黃的南瓜花在小盤的胡椒麵裏粘了一下放進嘴裏,慢慢嚼著。
“看著你現在的好享受,我的心裏真是…”葉深欲言又止。
“愧疚?”莫聽瞟了他一眼。
“得意,我很得意。”葉深戲謔地說,仰起頭一氣把啤酒倒進嘴裏。
莫聽搖搖頭,無奈地問:“這兩人你見過麼?”
“幾年前見過一次。”葉深的表情一下變得有點凝重。
“交過手?”莫聽若有所思地問。
“過了幾招。”
“結果如何?”
“沒試出來,畢竟不是生死相搏。”葉深夾了一筷賽螃蟹放進嘴裏。
“如何?”
“有味無形,唉!”葉深半皺著眉,微微歎氣,好像還有所缺憾。
“美食之道,唯有八字。”莫聽淡淡地說道。
“八字?”
“感恩的心,饑餓的胃。”莫聽夾起一片南瓜餅放入嘴裏嚼著
葉深哈哈一笑,搖了搖頭:“老兄,食蟹之風盛行多年,美味之外,更有深意,緣其骨肉堅實,食之不易,如人生之艱難。東坡當日落難嶺南,以羊骨極烹,味可比蟹,亦是如此。”
“白吃白喝還這麼多話。”莫聽笑罵。
“可不白吃,這是給你的。”葉深從懷裏摸出一支細鋼筆放在桌上。
“萬寶龍?”莫聽挑了挑眉毛問。
葉深搖搖頭:“這是一種射流注射筆,用電磁力推動,以聲速將藥物從筆尖的噴嘴裏噴出來,人的感覺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壓力可以調整。”
“多少錢?”
“我做的,抵你這頓飯錢了。”葉深笑笑。
“行,也差不多了。”莫聽不客氣地把筆收起。
“下一步得加上遙控裝置。”
“對,然後安在沙發裏。”
“提前裝好,然後定時啟動。”
“誰坐誰倒黴!”
“不知不覺,菊花綻放。”
兩人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那個人,你有他的消息麼?”莫聽問。
葉深搖搖頭。
“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莫聽望著天空,“生命在孕育時隻是偶然麼?”
“當然不是,雙方的遺傳因子隻有一半會被選中,總不見得是劃拳決定的吧。”
“從頭開始的人生就好像一張白紙,但如果這張白紙實際上已經被寫滿了字,那又如何?”莫聽話裏仿佛在暗示著什麼。
“過多的知識會減弱人的好奇心,如果人一生下來就繼承了所有知識,那麼還會不斷向未知探索麼?”葉深呐呐自語。
“人生的目的難道是更多的知識?這絕對不是真正的意義。”
“在我而言,背棄理想的人,無法得到真正的快樂。”葉深答非所問。然而莫聽卻也不再發問了。
“梁園雖好,不是久居之所。”莫聽輕輕呡了一口酒。
葉深抬頭打量了下這屋裏,輕輕笑道:“知足吧!”
“這不是我知不知足的問題,而是足不足夠的問題,所以時間到了,就應該走了。”
……………
“為什麼人會怕死?”
“因為放不下。擔心死了之後被人忘記。”
“死了之後會被人忘記麼?”
“差不多吧。”
“那就是說有人說要不名垂千古要不遺臭萬年也是因為這個了?”
“是啊,他們隻想被人記住,至於什麼方式,他們覺得不重要。”
“被人記住的方式是不是就是寫在書裏?”
“記錄有很多方式,很久以前人們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記錄生活隻能在石頭上畫畫,刻字,口口相傳,變成故事傳說和神話,後來才有書,不過書也保存不了多久,不過以後會有什麼樣的方式我也不清楚。”
“記住又怎麼樣?”
“因為每個人都有生存恐懼症。”
“生存恐懼症?”
“因為不了解生命以及自我所產生出來的恐懼症,從有了自我意識那一刻起就感覺這個我是很重要的,但想到人死了就沒了我,那麼從內心裏就會覺得十分恐懼。”
“那麼我們在課桌上刻字為什麼老師要罵?或者在牆上寫一些字這也是正常的啊!”
“相比於在別人腦子裏刻字,在課桌和廁所裏寫字就太初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