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說個什麼故事?”
“都這麼大了還要聽故事?”
“這樣可以睡覺做有故事的夢啊!”
“從前,有個小孩,有一天他獨自去森林裏玩,結果他迷路了,走著走著,他看到一棵長得很高很高的樹,他就往樹上爬啊爬,想要爬到樹頂上看看哪裏是家的方向。”
“他爬上去了麼?”
“爬上去了,可是樹頂上的枝條很細,無法支撐住他的身體,折斷了,……”
“然後呢?”
“他摔了下來。”
“他死了麼?”
“沒有,因為地麵上有著厚厚的落葉,他摔在葉子裏,軟軟的,像一張厚厚的大床。”
“然後呢?”
“他覺得累了,閉上眼睛,睡著了,做了一個回家的夢。在家裏,爸爸媽媽已經準備好了晚餐等著他。”
………………
再見了,灣流號。
路飛傷感而欣慰地看著遠處正在下沉的那黑影,暴風雨卷著他和身下的小艇飛快地消失在黑暗中。
灣流號並不是那種巨輪,它隻是很普通的客船,被幾次轉賣後返修改造歸於了菲律賓的一個船務公司,平時往返於馬尼拉和檀香山之間,船上載客三百人,一周前船上有人開始生病,接著幾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咳嗽,發燒,身上出現紅色的斑點。最早生病的那些人已經死了,為了防止進一步的傳染,有人建議把這些屍體拋進大海,甚至把生病的人都關進底艙裏,在恐懼的壓力下,船上發生了暴動,很多人在病死前就被殺了,船也失去了動力。
路飛倒是鎮定異常,隻是有些後悔不應該坐船。很早之前,航海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往往有了傳染病之後會死掉很多人,當時的船員最害怕的就是黃熱病。這麼多年之後,現代醫學讓人們忘記了高致命性傳染病的可怕,但這一次,船上的人們感受到了,事實上,在船上開始死人後,船長就開始聯係航運公司,但不知道為什麼,當聽說每天都有人死去時,援救行動被人為地推遲了,或許是計算了死亡的曲線,沒有人想在港口接待一個漂在海上的棺材,特別是充滿未知病毒的那種。
開始的時候,屍體被放在底艙的冷庫裏,但自從醫生因為被傳染而突然死去後,就沒有人敢去動那些屍體。
按照船長的指示,水手們拿出武器把大家隔離在各自的艙房裏,由於死了一些人,基本上大家都被分到了單獨的空間。房間裏被分配了定量的食物,節省點吃可以堅持一周的時間,如果一周之內沒有發病的征兆,就可以出來。
可以出來?這是個絕對的謊言!
時間不多了!
路飛知道自己得馬上逃開這個死地,因為路飛的艙房的通風道離船長室很近,他從那裏聽說所有的國家都禁灣流號靠岸。
甚至有人說路飛整個船都會被淨化,淨化?怎麼淨化?沒有比讓這口鐵殼船沉到海底更讓人放心的淨化方式,大海可以淨化一切。
路飛坐在床上往窗外觀察,看看甲板上已經沒有人了,他沒有心情享受在暴風雨中顛簸的快感,之前的一個小時內他都在往自己的防水背包裏塞東西,他準備了兩個背包——衣服鞋子藥品食物水壺等等,有些東西不管是不是馬上能用得到,他都放在背包裏,倒不是路飛悲觀,以防萬一,你身處茫茫大海上,沒有商店讓你去買東西,你必需要考慮到一切可能性。
背包很大,還有很多空地方。路飛思忖了一下,偷偷打開門,他小時候混亂的生活讓他掌握了一些用金屬片開鎖的技巧,他知道哪裏可以得到物資,運氣很好,原本的看守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他悄悄地摸到旁邊小餐廳裏的儲物庫裏,用罐頭、餅幹將背包塞滿。沒有找到太多的瓶裝水,但地上掉著一些空的塑料罐子,他想了一下,拿繩子把這些罐子的手柄都串起來,把繩子綁在自己的身上。外麵雨這麼大,拿太多水是沒有用的,空的罐子可以當成浮力設備,到救生艇上再去裝水吧,這天氣,外麵不缺淡水。
要發動攻擊了麼?
用導彈還是什麼其它的?
路飛看到天空中有軍用飛機飛過,是離陸地很近還是附近停著航空母艦?不管是什麼情況,那不會是什麼好消息,因為平時有人走過的走廊變得異常的平靜,連水手都看不見。
路飛知道自己得逃走。
暴風雨來了,這是個機會。
有路飛這種想法的肯定不隻一個人,路飛知道自己得趕在別人前麵動手,他知道人在絕望的時候會幹出什麼事。
突然他感覺到船身有巨大的震動。
如果不是觸礁那就是受到了攻擊。對了,暴風雨也是最好的掩護,無論是對逃跑者還是攻擊者都一樣。
路飛猜想或許是魚雷攻擊,真不應該上船,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想的,不過後悔也晚了,路飛透過舷窗看了看形勢,感覺上船已經開始傾斜了,不過以路飛從海戰片中學來的知識分析來看,距離船沉已經沒有太多時間,最多就是一兩分鍾,必須馬上去救生艇那裏。
頂著暴雨狂風路飛晃晃悠悠的來到甲板,這才發現此時船上居然有人在放船,路飛大驚失色,忙向後甲板拚命跑去,還好還好,還有一隻救生艇。
路飛把背包綁在救生艇上,拿刀子把繩子切斷用最快的速度把救生艇放到海中,跳上救生艇費了他好大的勁,上了艇之後,他拿起槳拚盡全力劃開,不管暴風雨把救生艇帶到哪裏都好,就是不要留在這裏。
黑暗的風雨把救生艇帶了很遠很遠,放鬆下來的路飛感到十分疲憊,他把自己用繩子綁在救生艇上,於是緊緊抱住懷裏的背囊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路飛被強烈的陽光曬醒了,翻坐起來,路飛眯著眼睛看了看周圍,海麵平靜得像一塊藍綠色的玻璃,與昨夜像是兩個世界。
我這是在哪?
救生艇上並沒有定位裝置,路飛想起聽說過的故事,以前海難中失蹤的那些人,就是因為離開失事海域導致救援隊再也找不到他們,這大洋的海流可以在一夜之間將船送到幾百海裏之外!
一艘客船被軍方擊沉這是不可能被接受的現實,但暴風雨可以背起這個黑鍋。無論人類世界現在正如何討論拯救這倒黴的灣流號,路飛在這邊更多地要去考慮自己的未來,雖說眼下背包裏的水和食物還有不少,但也堅持不了太多時間,如果這幾天內路飛沒有獲救的話就真的有些麻煩了,但獲救也許會是更**煩的開始。
如果自己真的獲救,那麼接下來路飛要想辦法證明自己不是來自於那條船上的人。可船上應該有路飛的資料。
不管怎麼樣,自己要努力活下去。
路飛曾經看過一些海上生存的書,也從凡爾納的小說裏得到了獨自航海的勇氣和知識,他知道很多遇難者其實不是死於**,巨大的恐懼感才是致命的,因此保持平和的心態是最主要的,當然,水和食物也是必要的。
但是食物和水的來源呢?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海魚體內的水分足以滿足人對於淡水的需要,而人體所需的維生素也可以從大海中的浮遊生物處獲得,再說路飛的背包裏還有一些常用藥和維生素。依靠背包裏的物品和生存知識,路飛有把握可以在這茫茫大海上堅持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隻不過,他有些擔心自己並不在正確的洋流上,那會讓他不停地在大海上打轉,幾個月都無法踏上地麵。
路飛想在一個月時間內救援隊或者別的船和飛機一定可以找到自己。路飛抬頭看了看天,風是向西吹的,這麼說如果風向不變,船會一直向西去,雖然具體位置是在哪裏路飛並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一直向西去,就會到達澳大利亞的東海岸或者非洲的什麼地方,總之路飛相信自己會活下去。
兩個旅遊背囊中裝的東西比路飛想像中的要少,路飛查點了一下,一共有兩瓶礦泉水,十個水果罐頭五個牛肉罐頭,此外還有幾個麵包和路飛後來在餐廳倉庫中找來的三桶壓縮餅幹。
小艇裏到處都是水,路飛小心地把這些水都收集了起來,裝了三罐。這些背包和水都要用繩子綁在小艇上。
路飛看看手中,算上多出來的那三罐水,路飛一共有大概十公升的水,節省點喝大概可以堅持一周時間,壓縮餅幹和麵包罐頭,這就是所有的食物了。
但不知為何,此刻路飛的心裏卻十分平靜,甚至有些歡喜,比起在船上那種等死的感覺,現在他簡直像在天堂一樣。
路飛打開另外那個背囊,清點裏麵的東西,從船上帶出來的被單、床單、藥品、牙刷、毛巾,筆還有一些零碎東西,這裏麵有一盒魚線、幾個魚鉤、一把多功能小刀,從餐廳拿到的一把切麵包的帶鋸齒的刀。
路飛拿出那一團魚線和幾個魚鉤,把魚線拉長,把魚鉤每隔兩米固定在魚線上,他準備用這個方法來釣一些魚,為了這他不得不打開一盒罐頭,小心地從邊上用刀子切出一小塊來做魚餌。如果成功了,就算是隻釣一條魚,他也可以有更多的魚餌。
雖然有種釣法是用假餌釣魚,但路飛覺得這裏的魚可沒那麼傻,總不見拿塑料來當成假餌來騙魚上鉤吧。
把魚線的一端緊緊地綁在小艇上,他拿一片塑料片來當浮標,再慢慢地把線放到海裏,他現在需要的就是等待,海裏的魚吃東西從來不會小心翼翼,什麼時候浮標往下墜他就知道有魚上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