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萬米高空中向著西北方向不停地飛著,就像誇父邁著長腿不停地追逐著太陽,誇父跑得太快了,他追上了太陽卻因為離太陽太近了失去了生命,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像這樣的人為自己心中的太陽努力奔跑,如果他們知道自己達到目標之時就是失去生命之刻還會這般奔跑麼?
徐行輕輕歎了口氣,望向前方,迎麵照來的陽光就像一位引路使者指引著飛機的方向,雖然太陽始終就在飛機的前方,但仍慢慢地變大,變紅,在遠遠的地方緩緩下沉,最後慢慢地落到了地平線下,天空一片漆黑,徐行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刻鍾左右,他感覺耳朵有點兒不舒服。這時飛機對正在愛爾蘭西海岸逐漸降落。晚餐是牛排和香檳,還有兌有愛爾蘭威士忌的熱咖啡,頂部浮著厚厚的奶油。機場的攤位上陳列著各種小玩意。
晚上十一點,已經到了德國上空,隨著機長的提示,飛機開始慢慢下降,不一會兒,飛機在明亮的跑道燈中間著陸,徐徐滑行到停機坪。飛機停在法蘭克福國際機場,有的乘客下了飛機,有的乘客是新上來的,飛機裏鬧哄哄的,徐行卻一絲不動,如已經失去生命一般,好在乘務員已經習慣了他那副與世無爭的樣子,沒有人會跑過來幫他量血壓測脈膊或是做人工呼吸,盡管可能有人會很想這麼做,但也隻不過想想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離這裏還有一萬公裏的美國,在那個外號叫大蘋果的城市的布魯克林地方法院裏,三樓最角落的羅賓斯法官辦公室裏。
坐在桌後的羅賓斯還穿著那身紅黑寬袍,她那頭粟色的直發鐵一般地向後貼著,倒襯得她的膚色分外的白,雖然已經四十二歲了,但歲月卻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麼太多的痕跡,而長年的從事司法工作以及隨之而來的複雜生活讓她的臉上總是顯露出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神情,也許五年前別人會經常當麵或是背後說她實在很漂亮,但在那之後就沒有人這麼說了,自從她當上了終身製的聯邦法官之後,大家開始覺得她有點兒像那個一手拿著法典一手拿劍的那個蒙眼女神雕像,要知道整個美國有2。7萬多名任期製的州法官,卻隻有七百名聯邦法官。
而坐在她對麵的女人也很漂亮,這是一個典型的盎克魯。撒克遜美女,她麵目清秀,小巧玲瓏,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使她看來有些像個瓷娃娃。美麗的藍色眼睛,雪白的皮膚,及肩的金發整齊地梳在腦後,光滑油亮,她的身上穿著很正式的灰色套裝,露出淺灰色羊絨圓領,長長的脖子上戴著一串閃亮的珍珠項鏈。
雖然她有種白領職業女性的風采,但偏還帶著一股很奇怪但說不出來的味道--監獄裏的味道,她正認真地看著羅賓斯,態度很誠懇。
“你今天來做什麼?再來向我身上吐痰麼?”羅賓斯冷冷地說道,她靜靜地看著對麵的女人,她叫特蕾西,半年前曾經是紐約時報的一名女記者,四月前被她在法庭判入獄六個月,卻提前假釋了。
“我今天來是向你道歉的,我其實是為了能夠采訪到女子監獄裏的一些髒事情,才故意那麼做的。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了,實在是別的我也做不出來,後來我想我剛檢查過身體,一切都很好,遠遠地吐口水應該對你沒有影響!”特蕾西一臉的歉意,她緊緊地盯著法官那雙灰色的眼睛,力圖用這種對視來加深自己的說服力,她也相信法官有這種能力看出她的內心的真實情感。
“誰說沒有影響,我不得不提前到醫院做身體檢查,把我的日程表全打亂了!”羅賓斯怒氣未消,但仍是冷冰冰地說道。為了一篇有關女子監獄的性暴力報道,她居然用這樣愚蠢的方式故意觸犯法律――衝著法官吐口水,結果被判藐視法庭入獄六個月,這還是她手下留情了,有個男人衝著一個警察吐口水,結果要坐一輩子牢。
“我想你如果看了這個就會原諒我的!”特蕾西輕輕歎了一口氣,俯下身從椅邊拿起一個大大的公文包,接著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羅賓斯,後者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翻看了起來,才看了第一頁,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