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我寫的？”邁克爾憤怒地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用力瞪著肯尼斯，“這二十年我對你是忠心耿耿任勞任怨，你那回在酒吧裏喝醉了是誰替你付的小費？你老婆打電話來是誰幫你圓的謊？你那次……”接下來就是長達半個小時的血淚控訴。
“不，我不是懷疑你，我是想問你懷疑誰？”肯尼斯在這鐵證前屈服了，他也想像不出這個和自己出入酒池肉林煙花之地向來不皺眉頭的家夥會寫出這種充滿責任感的信來。
“約翰。巴克斯特、雪倫。沃特金斯、傑夫瑞。斯基林、安德魯。法斯托……”邁克爾開始一個個報著名字，“我想一定在這四個人當中！”
肯尼斯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執行董事邁克爾．科珀，仔細地觀察著他的一言一動，包括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甚至眼裏的每一絲神采，他要從中看出背叛的跡像，最後他發現――沒有，不是邁克爾．科珀。
“你認為會是哪一個，哪一個嫌疑最大？”肯尼斯呐呐地問道，其實他並不是在問邁克爾，他是在問自己，而此刻對麵的邁克爾也在冥思苦想著。兩人的腦子裏閃過那四個人的各種資料和平日裏的言行舉止。
雪倫。沃特金斯，出生在距休斯頓30英裏的小鎮托姆巴爾，她在休斯頓的得克薩斯大學學習了會計專業，後來加入了安然公司，並受到重用，一路升遷到安然公司副總裁的位置。她的惟一夢想便是成為世界上最成功的女企業家。她的事業從得克薩斯小城托姆巴爾起步，直到躋身安然這個得州最有實力的公司的董事會。前不久，沃特金斯剛剛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取名馬裏昂。她住在休斯頓郊區安然公司的高級住宅區，看起來已經實現了人生價值，因為她深受老板的器重。
“不是她！”兩人同時搖頭，對視一眼，接著想下一個。
傑佛裏．史其林前天剛成為前任首席執行長，安德魯．法斯托是首席財務長，他們每個人都和這件事脫不了幹係，要死一起死。
“約翰.巴克斯特，”邁克爾突然抬起頭，狠狠地說道，“一定是他！”
約翰。巴克斯特是董事會的副主席，會是他麼？肯尼斯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麵。
“我想起來了，”邁克爾突然叫道，“一個禮拜前的雞尾酒會上他走到我的身邊對我說過一句非常奇怪的話！”
“什麼話？”肯尼斯俯身過來，緊張地問道，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邁克爾的嘴巴，想像著那裏將會吐出一個怎麼樣的天大秘密。
“我記得他端著一杯白蘭地走到我邊上，然後他看著我的酒說，有酒喝真好，不是麼？”邁克爾臉色十分難看，顯然是已經品出了當時那句話的真諦。
“他的意思是？”肯尼斯不太明白，他近來腦子有點亂，所以這推理和聯想的能力就稍差了點。
“他的意思是要把我們全部送到牢裏，”邁克爾從椅子裏跳了起來，拍著桌子，嘴裏憤怒地叫道，“牢裏沒有酒喝，所以他才會在一個到處都是酒的地方說有酒喝真好！”
“有酒喝真好？有酒喝真好！”肯尼斯開始陷入沉思，聽起來還真是有道理，誰會在這樣一個雞尾酒會上端著酒對著另一個端著酒的人說“有酒喝真好呢！”，那不是有病麼！如果不是有病那就是他別有用心！！！
“會是他？”肯尼斯自言自語，在安然，所有的外部董事隻需每月參加一次董事會，而每年的報酬則是以股票支付的38.5萬美元。如果安然的股票繼續高漲，這些股票的價值將遠遠超過38.5萬美元。如果公司管理層提出一些不能為公司創造內在價值、而隻是對公司的股價產生正麵影響的提議時，外部董事都不會表示異議，副董事長拿得是外部董事的幾十倍，所以更不應該自己挖自己的牆角自毀長城啊！
邁克爾重重地坐回大轉椅中，呼呼地喘著粗氣。
“如果是他，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肯尼斯開始回憶著約翰·巴克斯特有沒有對他說過什麼奇怪的話，想了半天還真有一句。
“你是不是想想起什麼了？”邁克爾看到肯尼斯的臉色也開始變黑，於是發問道。
“是有一句！”肯尼斯緩緩地說道，“當時我一點不覺得奇怪，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有點怪。”
“是什麼？”現在輪到邁克爾俯身向肯尼斯，他開始準備從肯尼斯那裏得到另一份可以判那個家夥死刑的鐵證。
“有一次我和他在打高爾夫球的時候，他對我說，……最近你的球總是打得太高了，你就不怕打到水裏麼？”肯尼斯想了半天居然是這麼一句話，“很怪，球打到水裏！哼！打到水裏，……我要下水去撿球，真有意思，為什麼當時我沒有聽出來！這個家夥居然這麼明目張膽地對我暗示！他一定是認為我們給他的好處不夠多！”
邁克爾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他也覺得那句話很怪。他知道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意思就是夜路走多了總要遇見鬼，壞事做多也要有報應，可是，合理利用規則為自己的利益服務也能算是壞事麼？那動物們在狩獵時不也得有自己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