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正和周延儒在房裏說著話,突然門外傳來了三下敲門聲,一長兩短正是約定好有異常情況的信號。錢謙益心中一緊,心道這大天白日的難道還會有什麼特別情況不成?不過他心裏也不是很急,隻是輕輕喊道:“進來說話。”
聽了錢謙益的話後門被輕輕推開,負責護衛的衛士隊長進來說道:“錢先生,船老大要停船,要不要製住他不許停?這裏隻是個偏僻的小鎮,小的怕有什麼不測。”
錢謙益這時也感覺船速在變慢,他想了想問:“船老大說沒有說什麼原因要停船?”
衛士隊長說:“我問過了,他說要在這裏接那個羅掌櫃。”
錢謙益這時候才想起把包船的主人忘記了,大家上船前就聽說這船被一個姓羅的商人包了,可以與人合租但隻租給讀書人而不租給其他人。大家上船後沒見到主人隻遇到一個彈琴的女子,開始以為那個彈琴的女子是羅掌櫃的女兒,後來才知道是羅掌櫃買來的小妾。別人的小妾大家都見過了,但是還沒見過包船的主人,而且大家都好像把那個羅掌櫃給忘了,這確實有些不應該。
錢謙益想了想說:“畢竟這船是別人包的,我們不讓別人上船也沒有道理,你們幾個去前麵注意一下看有多少人上船,如果要上船的人比較多的話你們就出手製住船老大。”
錢謙益對衛士隊長說完轉頭問周延儒:“周老弟以為如何?”
周延儒說:“以前也許有什麼河匪水盜,但是自從趙率教的人沿河隔段安置後,運河沿岸的各種勢力已經兼並瓦解得幾乎怠盡。不過也不能過於放心,遇到形式不對就按錢先生說的那樣先製住船老大,然後靠到河對岸岸邊向下走,估計不到二十裏就能遇到大的集市,人多的地方要安全些也有巡河官兵。”
衛士隊長出去沒多久,就聽得外麵女子彈琴的聲音停了下來,接著就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大聲說道:“老遠就聽到你的琴聲,是不是這兩天想我了想著想著就開始彈琴解悶?”
看樣子說話這人就是船老大口裏的羅掌櫃,好像因為有事把剛買來沒多久的小妾放在船上,現在事情辦完了就在這裏相侯。錢謙益這時候也對這個羅掌櫃有些好奇了,花了三百畝田產的價格買了一個女子,但是又舍得把她和一個侍女丟在船上自己一個人去辦事。能出手三千兩而又舍不得幾兩銀子要跟人合租,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古怪在裏麵呢?
這時候衛士隊長過來報告說確實有十幾個人要上船,不過真正上船的隻有一個中年人還有四個跟班,其他人送他們上了船就回去了,看樣子不像是強盜一類的人物。衛士隊長還說從這些人走路的姿勢就看出不是什麼久經訓練的人,就算十幾個人一起上船他的人也有把握解決掉,現在隻上來四個應該不在話下。錢謙益聽了衛士隊長的話後和周延儒相視一笑,心中的擔心終於放了下來,外麵好像還在鬧哄哄的抬東西上船,心中大寬也就沒怎麼再上心。
這時候就聽到那個柳姓女子先是低聲在對羅掌櫃說著些什麼,接著就聽到那個羅掌櫃大聲說:“還真有讀書人一起來包船?看來我還真是碰巧了得見一見,是什麼樣的讀書人啊?”
聽腳步聲好像那個羅掌櫃在向這邊走,衛士隊長帶了幾個人迎了出去,錢謙益和周延儒也跟著出了房門,心中也有想見一見這個羅掌櫃的意思。剛一出房門拐了個彎就見到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站在那裏,開始彈琴的柳姓女子乖巧地站在他身後,看樣子中年人就是那個羅掌櫃了。見到錢謙益和周延儒出來,羅掌櫃抱拳說道:“這兩位就是錢先生和周先生吧?能在此見到兩位真是三生有幸!”
見這個羅掌櫃說得客氣但是沒有主動通名,錢謙益也拱手道:“上船前就聽說這船是羅掌櫃包下來的,我們能順搭一程也是討了羅掌櫃的光。”
羅掌櫃說:“我家因為生意上的原因經常在運河裏走,因為老烏的船幹淨所以每次都坐他的船,老烏知道我家的習慣就是特喜歡讀書人。不瞞兩位先生說其他人要坐我包的船那是門都沒有,隻有讀書人要搭船隨便給兩個錢就行,要是話說得投機了船錢都可以不要,真要談得攏還能贈送路費。”
羅掌櫃嘴裏的老烏就是船老大了,聽羅掌櫃的意思是不但這一次是優待錢謙益一行,而且他們家有優待讀書人的傳統,錢謙益和周延儒聽得心中奇怪,暗道此人是不是孔夫子的後代,看在孔子的麵子上才會如此善待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