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漣聽了盧縣令的話微微點頭,心道這縣監本來在平時不該幹涉縣令做事,隻是發生特殊事務了才出來處理,假如平時縣監也對縣令指手畫腳,可能縣令就該不滿了。不過楊漣也從盧縣令的話中聽出縣監平時很清閑,按道理縣監在沒事時應該多跟當地百姓對一下話拉一下家常,了解民間的情況方便特殊事務發生後能得到及時處理,同時也可以給自己在百姓中添加點親民形象。
楊漣想著想著就覺得應該給東湖縣的縣監提個醒,而且不止是東湖縣想必其它縣也有這些情況,作為以監督縣令公正做事麵目出現的縣監,得到百姓了解和理解是非常重要的,要讓百姓知道縣監始終會跟百姓站在一起,不然的話就會兩頭不討好。後來轉念一想,七品縣令都不允許輕易下鄉騷擾百姓,六品縣監也不方便三天兩頭找百姓問話,加上要這些書生脫下長袍在田間地頭跟種田的農夫打成一片也不現實,還是要在當地選一些代表百姓的人物出來才對。
楊漣想了一會兒對盧縣令說:“經過對你開始的話的分析,我認為應該在輔政機構裏增加一些當地人,一是當地人跟當地人溝通要方便一些,也容易探聽到百姓的真話,二來也可以對縣裏的事務多點幫助,盧縣令你以為如何?”
盧縣令眨了眨眼睛說:“下官平時處理事務起來也覺得缺少點什麼,總是認為百姓的話不好理解,他們的情緒也不好控製,明明是占理的事說不清楚隻知道嚷,女的呢也隻會掩麵哭泣,想來是沒有人能真正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或者說他們有話但說不出來。假如真能選出一些人代表百姓那肯定好,不過就怕一些不懷好意之人會從中漁利,而且是這些不懷好意之人得了好處卻要縣裏來挨罵。”
楊漣詫異地問:“盧縣令何出此言?”
盧縣令說:“這還是上一任的真人真事,說曾經有個衙役專做包攬詞訟這一行,說他專作不法之事吧好像又不是,隻能說是他巧妙地欺上瞞下從中獲利。這個衙役在縣令審案時會事先根據具體情況和縣令的風格作出判斷,假如他發現有人會勝訴而這人本人又不知道,他就悄悄到這個人那裏去索要好處並說是縣令要好處可以包打贏官司。本來時間一長就會敗露,但這人機關做得好讓人覺察不了,他甚至可以帶人去看自己跟縣令的交涉過程。”
楊漣奇怪道:“既然是欺上瞞下怎麼又會讓人看他跟縣令的交涉過程?難道這縣令真有問題?”
盧縣令說:“不是這樣的,這個衙役做的事下官的前任根本不知道,比如說衙役把事主叫到堂外,悄悄問事主想勝訴願意出多少銀子。事主說一個數後衙役就進去問縣令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心,縣令搖頭他就出來對事主說縣令嫌少要加價,等事主加了一些衙役又進去問縣令需不需要換杯茶,等縣令同意後衙役就出來對事主說縣令同意他這個數要他交錢過兩天升堂官司必然贏,事主親眼從堂外看見裏麵的縣令搖頭點頭哪有不信的?你們說衙役狡猾不狡猾?”
楊漣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這個衙役因為知道縣令什麼時候吃點心什麼時候想換杯茶,利用信息優勢欺騙事主給錢,其實事主不出錢官司也能勝,看來上一任縣令是個認理不認錢的好官,隻是被手下蒙蔽欺騙了。”
盧縣令說:“是啊,這就是為什麼人們常說‘官清如水,吏滑如油’,官員需要接受經濟審察製度但小吏不需要,他們撈起銀子來那是一點顧忌都沒有。前任縣令本是清官結果被百姓暗中罵成貪官偽君子,久而久之被上司知道後給了個差評,三年任滿吏部考核時又有人說小話隻得黯然回鄉,好在朝廷缺人去年又複出被朝廷召去外地做事,據說因為有能力還升了品級,也算是好人有好報。”
楊漣點頭說:“人善人欺天不欺這話是有道理的,能不能找到不狡猾的人誰也不敢保證,不過我想加強監管措施和懲罰力度應該也沒有問題,我隻想問你一句話,假如真找到人每個人就要你縣裏出一份銀錢,縣裏銀錢方麵是否充足?”
盧縣令說:“自從朝廷留了一半稅收後,留下來這一半的一半留在縣裏,除了正常的支出外每年還有節餘,給幾個人開支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楊漣說:“好!明天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四處走走,怕人說你騷擾百姓就換上便服,就算今後有人對你說三道四本官替你擋下來就是。”
盧縣令一聽大喜道:“大人有命下官當然遵從,隻是不知道大人究竟是誰?”
楊漣微微一笑說:“本官乃都察院左都禦史楊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