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這一陣心情很好,不但在跟插漢部的林丹汗爭奪喀爾喀殘部中占據了上風,留守部隊還多次擊退了毛文龍派來騷擾的東江軍小隊,唯一讓他感到美中不足的是不能徹底消滅南方或者北方的任意一支人馬,讓他兩頭都要兼顧不能放手一搏。接到明軍派人送來的信後,皇太極第一時間就答應派人來談判,他的談判人選指定為哥哥代善或者弟弟多爾袞,反正兩個人誰被明軍宰殺了他都隻會高興不會心疼。
最後還是多爾袞當了談判代表,因為他明白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也明白在強權的威壓下聽話才是自保之道。多爾袞雖然年輕但並不氣盛,他知道現在的明軍跟女真人至少在表麵上沒有戰鬥,大家都需要暫時的和平,何況他才剛剛滿十四歲吃十五歲的飯,要怎麼為難他也下不去手。對多爾袞小小年紀就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皇太極大為讚賞許諾隻要順利完成任務就晉封其為貝勒。
皇太極不太清楚為什麼明朝朝廷會在這時候要跟自己談判,也知道這次談判不會有什麼實質性進展,但無論如何隻派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娃娃來談判也未免太過兒戲,他思來想去派了個副手協助多爾袞,這個副手是個漢人書生名叫範文程。範文程有個很有名的祖先叫範仲淹,範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一思想得到曆代忠臣的欽佩,不過到了範文程這一代就變成了‘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他善於投機很早就主動投靠了女真人。
範文程賣身投靠女真人後出了很多背叛國家背叛祖宗的點子,為女真人鞏固遼東的統治立了大功,但他為人處事很低調,因為他知道女真人隻是利用自己並不欣賞自己這種叛國行為,明朝是回不去了假如再因為太過張揚惹惱了女真人那就沒路可走了。範文程的低調很合一個人的脾胃,這個人不是初登汗位的皇太極也不是推位讓國的代善,而是同樣在韜光養晦的多爾袞。
多爾袞的母親阿巴亥是努爾哈赤最喜愛的妃子,努爾哈赤死了後阿巴亥被感覺到威脅的皇太極等人找個罪名處死,多爾袞對此心知肚明但無動於衷,因為他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兄弟還太弱小,現在隻能韜光養晦等強大了才能有所作為。同樣的心理使多爾袞跟範文程產生了有限的友誼,皇太極派範文程協助多爾袞來跟明朝談判也是知道這一點,相信這兩個有默契配合的人或許會帶回來明朝的真實意圖,他現在需要穩住明朝一方好騰出手來幹掉不聽話的蒙古人。
多爾袞和範文程帶了五百人在十二月中旬就來到了寧遠城,在那裏見到了已經早幾天來到的明朝談判代表瑞王朱常浩和禦史侯恂。大家見麵後先是互相稱讚了一番然後先安排住下休息,本來多爾袞等人是要住到城外的,明軍的城池雖然堅固但不確定因素太多,住到城外才能讓人心安。侯恂覺得大冷的天讓別人住在冰天雪地裏也不是待客之道,跟遼東巡撫袁崇煥商議了一下,決定把寧遠城和寧遠關之間的月字關城騰出十節來安置女真人。
第二天一早,範文程早早地起身來到箭塔上登高遠望,這兩天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因為天冷各處牆頭上也積了些霜。看著北麵高聳的寧遠關和南麵雄壯的寧遠城,再看看四周排成一條一條且被隔成無數段的月字關城,範文程陷入了沉思中。正在他獨自尋思之時,身後傳來了多爾袞的聲音:“大清早的範先生在看什麼呢?”
範文程一驚,轉身看到是麵帶笑容的多爾袞,點頭道:“額真起得真早,在下正在看這明軍的布置,你來看看明軍這樣布置是否有漏洞。”
多爾袞說:“昨天我們進寧遠關時已經看過關裏關外的險要,我當時就在想除非把兩邊的山挖走,否則的話正麵進攻是攻不下的。開使我起來時也看過了寧遠城的堅固,對這樣的堅城隻有團團圍困才能奏功,否則的話即便攻下來也會付出非常大的代價。隻是我們住的這地方有些怪,關不像關城不像城的算是什麼?”
範文程說:“在下想了很久,發現這地方既可駐兵又能住民,既是兵營又是堡壘,設計這關城的人極盡巧思啊。”
多爾袞疑惑道:“範先生這一說讓我覺得有幾分道理,這一條條的房子圍成一個圓傘形狀,看似漏洞百出實則異常穩固。城外的人可以輕易地從兩條並列的城牆間攻進去,但道路狹窄隻能拉長了進去,這就給城牆上的守軍不斷射殺的機會。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應該就是射箭的箭塔,下麵的矮房住人上麵警戒戰鬥,確實適宜於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