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少暄釋然的悄悄一笑,想起張記酒館中少年對那位青春痘少年的過激反應,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心目中的女神被人罵做賤人,那青春痘少年僅僅挨一耳光都可以看作是眼前長發少年的手下留情了。
施少暄長出一口氣,知道這個話題應該適時打住,否則這個自己畫地為牢的小家夥很容易陷身其中不可自拔,嚴重的話甚至毀了他自己,笑了笑,施少暄眼神玩味的道:“剛才你付錢時的紅色女士錢包不是你的吧?”
少年表情淡然自若,沒有一點慌張和疑惑,嘴角彎了一個很優雅的弧度,道:“偷的,或者說是扒來的,老實講,並不是為了錢,隻是在自己不舒服的時候想尋求一份刺激,僅此而已,猜想你是當時的旁觀者吧?”
施少暄笑笑不置可否,少年望著他第一次露出一個很燦爛的醉人笑臉,令人心顫,語氣有些調侃,少年笑道:“顯而易見,你的思想覺悟高度也很值得商榷。”
“覺悟?見義勇為的覺悟?”施少暄灌下剩餘的啤酒,失笑道:“那種高尚的東西離我太遙遠,遙不可及。”
對視一笑,兩人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抹善意的好感和親昵。
並肩走下天橋,兩人先後將手中的空酒瓶丟進階梯下的垃圾桶裏,然後順著馬路向東緩緩行走,半晌,長發少年突然一聳肩頭,笑笑道:“我叫軒轅尚逍。”
施少暄將雙手插進衣袋裏,眯著眼睛尋找小雪初晴的長街上偶爾存積在避風處的白雪,淡淡道“施少暄,自我感覺很高雅的一個名字。”
軒轅尚逍點點頭:“不算俗,隻比我的名字低半個檔次。”
施少暄訝然扭頭,這小家夥,果然像蕭伯顏的評價一樣,很有意思。
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軒轅尚逍看著自己吐出的一團白氣隨風消散,然後將視線轉移到緩緩停靠到身邊的一輛火紅色的新款凱迪拉克賽威上,用力伸個懶腰,道:“舒服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輕輕搖搖頭,施少暄揉著麵頰笑道:“不用,不是刻意矯情,隻是習慣,走順了這條路,時間一長也不覺得乏味了,相反反倒有些享受這種可以視作休閑的漫步。”
軒轅尚逍也沒有勉強,走過去啟開凱迪拉克的後車門,回頭笑道:“本來沒有興趣參加蕭氏酒會這種無聊的應酬活動,但看你在張記酒館答應了蕭董事長的盛情邀請,我突然也生出了挺濃厚的興致,回家跟老頭子說說,估計我們兩天後還會見麵。”
燦爛的一笑,軒轅尚逍無懈可擊的優雅風度令恰好經過的幾個剛剛下公交車的女中學生頓時花癡,連腳步也有些刻意放緩下來,很有些豔驚四座的味道,雖然這個比喻並不是很恰當。
施少暄眯眼看著疾馳而去的紅色車影,路燈下豔麗的顏色很有些張揚的嫌疑,潛意識裏他認為人和車在氣質和諧上微微有些不協調,惋惜的輕輕低歎一聲,點支煙,在原地駐足未動,良久,突然又釋然一笑,無論軒轅尚逍外表如何成熟和沉穩,甚至有些超乎想象的滄桑和頹廢,但畢竟隻是一個未滿二十的孩子,用一個經曆過世事沉浮後懂得內斂和低調的成人標準去衡量他,似乎苛刻了點。
初雪方停,北風卻越發刮得急,寒冷在這種陰暗的夜晚更被加重了幾分,丟掉煙頭,施少暄緊緊身上顯得單薄的外套,將手插進口袋中緩緩的向遠方的一處燈火璀璨的高層小區走去,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靠近下一根路燈時,又在眨眼間迅速變短,然後再重複長短間的瞬間轉換,猶如變幻莫測、浮浮沉沉的人生,充滿了不可預知的逆料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