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黑漆漆的,血腥味更濃了,還有一股腐敗的味道夾雜其中,厚重的味道讓嚴明幾乎以為那屋子裏蓄滿了血。
身邊啪的一聲響,小屋裏亮起一盞燈,是個華夏看守打開了燈。
燈下一個木十字架,架子上釘著一個人,跟教堂裏的十字架上的耶穌一模一樣。木架子底下,是一攤已經發黑的血,嚴明眼神銳利,看見那黑色上麵還源源不斷地有鮮紅色覆蓋上來。
嚴明的腳像被釘在地上,邁不開步子。那如果是李安吉的話,現在估計離死也不遠了。不是疼死,就是失血過多而死。
他聽到耳邊有人說:“他快死了。”
嚴明一驚,立刻撲到那人腳下,抬頭去看那人的臉。血腥味已經充滿鼻腔,而離得近了,腐敗的味道更濃。那人身上的傷,因為沒有醫治,已經開始腐爛了。
嚴明覺得心被切走了一塊似的疼。
那人的臉被頭發蓋住一半,嚴明伸手撫開頭發,仍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因為那張臉上是半寸長的胡子。身形也比李安吉消瘦。
嚴明心下焦灼,先不管他是不是要找的人,手抓住木架子一用力,就給拔了起來。又連人帶架子輕輕放倒,那個華夏看守也過來幫忙。
嚴明此時也顧不得會不會驚動什麼人了,他先使力把那人四肢上的釘子小心拔掉,手上沾滿了血滑膩膩的,讓他幾乎捏不住那又粗又長的鐵釘。
終於將那具身體從木架子上解放出來,嚴明怕那具身體太脆弱,也不敢再挪動,就著那人躺著的姿勢,伸出左手,輕輕撫過那人全身。
可是那人傷勢太嚴重,傷口也太多,除了被釘子刺穿的幾個大洞,身上還有被鞭打的傷口,皮肉翻卷出來,一看潰爛。嚴明忍著心酸,來回好幾次,才把傷口完全撫到。
在嚴明的輕撫下,那人身體從裏到外的傷迅速痊愈,但是因為那人渾身血跡斑斑,嚴明的治愈術從外表完全看不出效果。
嚴明又把手掌擱在那人額頭,口中默念生訣,緩緩的把生命之力貫注進去。手掌下這個人能活到現在,也隻剩下一口氣吊著而已。那個華夏看守見嚴明動作奇怪,雖然心裏詫異,卻也不打擾他。
眼見嚴明的左手似乎發著光芒,細看又沒有,心裏還疑惑著,是不是因為這個同胞皮膚特別白,導致自己視力出了問題?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人眼皮動了動。
嚴明立刻把人抱出去,在外麵尋了個幹淨的床,把人小心放上去,低聲吩咐那個看守,“去拿點水來,還有毛巾。”
華夏看守很快拿了一瓶水給嚴明,又遞過一條毛巾,嚴明倒了點水在毛巾上,給那人擦幹淨臉上的血汙。
露出來的眉眼,眼窩深陷,鼻梁高挺,麵部輪廓分明,不是李安吉又是誰?
嚴明幾乎要痛哭了。這個被折磨成瀕死狀態的人,嚴明怕他是李安吉。這是被他自己的家人折磨成這個樣子,那得是多麼殘忍的現實。可他又怕不是李安吉,因為那將意味著,在他已見過這個人的悲慘遭遇之後,而將懷著對李安吉處境的憂慮繼續尋找。
李安吉眼皮動了動,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嚴明,過了一會,露出微笑。“嚴明。”
“是我,李安吉,你太沒用啦,怎麼躺在這兒不動?快起來,咱們要走啦!”嚴明笑嘻嘻地說。
“我走不了啦,我被釘在十字架上啦。”
“誰說的,”嚴明眼淚幾乎下來了,他動手推了推李安吉,又扶著他坐起來,“你看,你不是好好的麼,隻是衣服破了,哪兒也沒受傷。”說著,還把李安吉的衣襟掀起來,讓他自己看。
李安吉自己也詫異起來,半張著嘴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嚴明:“我做了一場噩夢?”
他又低頭看看自己,扯了扯身上血跡斑斑的破爛衣服,衣袖和褲角處還有大窟窿,殘破的邊緣甚至還沾著腐肉,濃重的腐敗和血腥味,是怎麼也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