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比你父親富!你的父親穿什麼衣服呢?”

“穿一件像我這樣的襯衫。”我摸了摸我的棉布襯衫。

“你瞧我穿的是什麼!”國王轉動身體,讓他的金絲大氅繞著他的身體飄蕩起來,那衣服的邊沿刺著了我的臉頰,生痛。“現在你還說你的父親比我富嗎?”

“他的黃金比你大氅上的金絲還多,”我說,“他擁有這些土地和莊稼。”

國王渾身顫抖,臉色鐵青,他生氣了:“要是我把這些莊稼全燒掉,他還有什麼呢?”

“還會有玉米,明年還會有的。”

“埃及的國王要比埃及的玉米偉大得多!”國王“辣”喊了起來,“國王要比玉米更值錢。國王要比玉米活得長!”

我認為這純粹是胡言亂語,就又搖起頭來。接著我從國王的眼睛裏可以看出,一場狂風暴雨就要降臨了。事實也確實如此,他轉身向衛兵發出刺耳的吼叫:“把這塊地燒了!”

於是他們就在這塊地的四個角點火,當火燒起來的時候,國王說:“看看你父親的金子吧,孩子,它們從來沒有這樣亮過,也永遠不會再發亮了!”

還沒有等這塊金色土地的大火熄滅,國王“辣”就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叫喊:“哪一個更值錢?是玉米還是國王?國王‘辣’要比你父親的玉米更長壽!”

他騎上馬,我瞧著他走了,他的金色大氅在陽光下格外耀眼。父親從他的小屋裏慢慢地走出來,他喃喃地說:“我們是不幸的人,為什麼國王要燒毀我們的莊稼啊?”

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父親,因為我也不知所以。我走到爸爸小屋後的小花園裏,我哭了。當我張開手掌去擦眼淚的時候,我看到了手裏攥著半穗成熟的玉米,這是我們僅有的一點兒財產了。半穗玉米,成千成萬的玉米穗,隻剩下這一點點了。我為了防備國王連這點玉米也拿走,就將手指插進土裏,弄個洞兒,每個洞裏丟進去一粒玉米。第二年,當埃及玉米成熟的時候,在我的花園裏,在花叢和葫蘆中間,有十個玉米穗在那裏傲然挺立。

也就是那年的夏季,國王死了,要舉行隆重盛大的葬禮。按照習俗,埃及國王死後要安放在一個密封的居室裏,室內要放滿珠寶、富麗的長袍以及各種式樣的家具。在殉葬物中還必須有玉米,這是為了使國王在到達天堂之前,不至於挨餓。一個人被派出城來找玉米,他從我們的小屋前走了過去,不久又返了回來。天氣很熱,在他返回的時候,他走進我們的小屋來休息,他說他帶的那一捆玉米將要跟國王埋葬在一起。因為又熱又累,很快他就睡著了。而當他睡覺的時候,他的話卻在我耳邊縈繞。我好像又看到了國王“辣”,他站在我的上方說:“埃及國王要比玉米更加值錢!埃及國王要比玉米更長壽!”於是我飛快地跑進到我的花園,把我的十穗玉米掰下來,把它們插在為國王葬禮收集的玉米當中。他醒來以後,就帶上那一捆玉米上路回城了。當國王“辣”榮耀地下葬時,他們將我的玉米也一起下葬了。

傻威利輕輕地碰了一下我的寶石護身符。

“你講完了嗎?威利。”我問。

“還沒完,”威利說,“好幾百年以後,確切地說就是去年,幾個住在埃及的英國人發現了國王‘辣’的墓,當他們打開那個墓葬以後,在那些財寶當中,還放著我的玉米。那些金質的東西都成了粉末,可是我的玉米卻完好如初。這些英國人拿了一些要帶回英國去,經過我父親房子的時候,也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就像很久以前埃及人做過的那樣。他們把情況告訴了我的父親,並且把玉米拿給他看。我自己也拿過來看了看,真是我的玉米啊!”威利對著我笑,笑得非常開心,“而且我還留下了一粒玉米,我把它種在這塊地的中央了。”

“如果它成活了,”我說,“它一定還會在那一小塊沒有收割的地裏。”

我等待著,想看這收割莊稼的人還會做出什麼舉動。隻見威利站起來,招呼我跟他走。我們在這留下的一小塊地裏,仔細地尋找,過了一小會兒,他指著一株玉米上結著的玉米穗給我看,那株玉米穗好像比其餘的長得又高,又挺拔。

“就是這一株嗎?”我問。

他一邊笑,一邊朝我做了個鬼臉,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

“它肯定比它那些夥伴們值錢。”我說。

“是的,”傻威利說,“埃及國王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