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給皇上提個醒,安美人那有六皇子和小公主,德妃那也許久沒見著皇上的影兒了吧。”徐皇後合上冊子,正色道,“皇上想不起她們,那就讓她們帶著孩子去給皇上看,皇子和公主總見不著皇上的麵可不行!”
“是,奴才明白。”袁海含笑應聲。
先有太後過問,後有皇後明示,袁海這差事辦起來簡單。皇上那邊午睡剛醒一會兒,孟德妃就帶著承平,承安兩位公主前來問安了。
劉應辰看到女兒的麵,心裏突然覺得很愧疚,承安都會跑著玩球了,這是有多久沒去看女兒了啊......
“嗬嗬嗬,承安真是太可愛了,和你小時候一個樣,像個男孩子似的,一刻閑不住。”劉應辰看著女兒玩耍,回想著許多年前的事。
孟翊歆仔細端詳著皇上的神色,不禁感概:“那麼久遠的事了,您還記得。如今臣妾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您可不許再提小時候了,要不承平和承安都要笑話我這做娘的了。”
“嗬嗬,好,不提小時候,那就說你入宮以後。”劉應辰眼露溫情,仿佛當時的情景就在眼前,而眼前的人還是當日那羞澀的模樣......
孟翊歆已很多年沒見過皇上有此種神情了,因她本身就是皇上的表妹,所以從入宮就備受皇上和皇後的嗬護,這也讓原本的德妃心生嫉妒,屢次陷害,並害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那段日子她連死的心都有,是恨讓她活了下來,皇上隻記得她的清純美好,卻忘了她所受的痛苦,忘記了後宮是個可以令人脫胎換骨的地方。
“皇上,翊歆早已不是當年的新人了。”
劉應辰的心恍惚了一瞬,他以為孟翊歆這話是在感概被冷落的時日,心中愧疚更深,將她擁在懷中,“是朕疏忽了,以後不會了。”
這話能當真嗎?
如果孟翊歆是個初入後宮的新人,一定會相信並銘記在心吧,但現在怎麼可能還那麼單純,這不過是皇上此時此刻因愧疚表達出的承諾,以後的日子自然還會有被遺忘的可能。在朝堂,皇上日理萬機,在後宮,有無數翹首以盼的心,皇上又怎會一直把哪個人放在心上。
可偏偏這句話,在這個時候,她必須當真!
“翊歆不敢奢求皇上時時記掛,隻要偶爾記起,翊歆就心滿意足了。”孟翊歆俯在皇上胸口,緩緩地說道。
皇上的憐惜是後宮的生存法則,既不會太引人注目,也能博得一席之地,這就夠了,為了兩個孩子能平安長大,這已經足夠!
第二天早上,當孟翊歆從皇上的寢殿出來,經過禦花園時,徐皇後在一處荷塘邊正候著她。說來也不能算是巧合,從皇上的寢殿到孟翊歆的宏朝殿並非這一條路,而這個時節,這條路上的牡丹開得正豔。徐皇後在此不奇怪,孟翊歆會走到這條路上來也不奇怪,那兩人遇見自然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徐皇後沒有抬頭,隻往荷塘裏撒著魚食,“德妃妹妹看起來不是很高興,有什麼愁事嗎?”
孟翊歆很少將心事掛在臉上,被徐皇後一說,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但既然已經表現出來了,隱瞞就毫無意義,“我能有什麼愁事,娘娘不必為此費心。”
徐皇後點點頭,似無意隨口說道:“有件事告訴你,或許你的心情能緩解一些。十幾天前,冷宮總管來報,陳雨媱病死了。”
孟翊歆一聽到陳雨媱的名字,再聽到‘病死’這二字,身體僵了半天,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或許在後宮,早已無人記得陳雨媱的名字,這個曾經在後宮翻雲覆雨的德妃娘娘,這個曾經與薑貴妃鬥得天昏地暗的德妃娘娘,這個曾經視她為眼中釘的德妃娘娘......
竟然死在了冷宮裏,這也是必然吧,當年她投毒謀害薑貴妃東窗事發,皇上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她,在冷宮這許多年她或許仍想不明白,到底是誰給她扣上了永無翻身可能的罪名,或許她還在記恨著薑貴妃,或許她還在怨恨著皇上的無情。
“她怎麼就病死了呢?”
徐皇後歎息一聲,道:“她在冷宮得知太子墜馬負傷,認為薑貴妃要將本宮取而代之,故施巫蠱之術加害薑貴妃,這事被劉璟茂知道了,隻需一點手腳,她便病重不起,也就半個月吧。”
孟翊歆心中一驚,“她的性子一點沒變,仍然認為是薑貴妃嫁禍,才使她被貶冷宮。看來我在她眼中,始終不值一提。”
“當年我們利用的就是她這一點。”徐皇後慢慢起身,走到她身邊,“在後宮,不想害人又不能被人害,就要適時退讓,為了保全自己,也為了更好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