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1 / 1)

暮秋的風漫漫而過,拂過她臉頰,又攜去多少流年。

新房中,銅鏡前,何刃一襲豔烈的羅裳端坐,烏發雪膚,眉眼如畫,鼻高挺嬌俏,朱唇微微抿起。素手捧起脂粉錦盒,指腹沾染了些許粉末,在眼角鋪勻一抹嫣紅,平添幾分媚態。

紅燭搖曳,她長睫低垂,掩去了眸中的閃爍。屏風外的女子將幾套收拾好的衣裳放進櫃裏,邊抱怨道:“這攝政王也太不像話了,怎麼說您也是公主,今後便是這王府的王妃,竟然、竟然讓您這般委屈!”。

“——罷了,阿錦,先忍忍吧。”,何刃抬眸,將脂粉盒蓋上,取過梳妝台上的簪花飾在烏發上,反複看了看鏡中的人兒,覺得無不妥之處便讓阿錦帶路到“貽台”。

婚宴上盡是那些皇親貴族的談笑聲,兩人經過時不乏有詫異的目光投來,周邊漸漸寂靜。

她步上貽台,鼓聲和著銅鍾響徹偌大的王府。纖纖素手挽作花狀,又似翩翩的蝶,落至纖腰側,忽又隨著宛若沙場嘯箭的竹笛之聲振袖而舞,美目顧盼生姿,嘴角翹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雙瞳剪水。

琵琶聲漸起漸伏,纖足輕旋,曳起裙擺,霎時間,眾人眼前恍若燃起了一簇火花燃燒。陳塘國端莊大氣的舞姿混著異域的嬌媚,無非是令這些人眼前一新的事物。

然而,她一舞畢後卻覺得羞憤不已,隻旋身離去,眼眶中盈滿了霧氣。

阿錦急匆匆的跟在她後頭,抖開手裏的鬥篷給她披上:“公主……”。曆時三月到王府,竟就這般羞辱她們,著實替何刃難受。“行了,到這兒不過是做一場戲,何需如此較真。”,她抿唇,把這委屈打碎了往肚子裏咽。

回房中卸去紅妝,洗去一身疲憊,鑽進被窩合眼假寐。阿錦吹熄了紅燭,掌著燈籠退出房。門扇閉上,她那雙美目睜開又再合上。

莫名的,她此時感到了女兒家的難堪與委屈,不知明早起來,自己會不會落得個不守婦道的臭名。也罷,不過是做戲,至於那空有一副皮囊卻愚不可及的侍妾——隻要自個兒尚存一口氣,又怎會放過她?

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森冷的笑,翻身不再多想,呼吸漸穩,約莫片刻便沉沉睡去。

——

三更天,家仆送走最後一批喝得爛醉如泥的賓客。路邊大戶人家高掛在朱門前的燈籠照著前頭的路途,陸陸續續離去。

顧子悲手執一盞燈籠,步履飄忽步進新房。漆黑的房,嗅不到像府中那些個侍妾的胭脂粉味,唯有一股梅的清香縈繞鼻尖,他將半截殘燭點燃,扣上紗罩。

嗬,這何刃倒是毫不避諱旁人說辭,洞房花燭夜竟睡得如此安詳。

他劍眉一挑,看著床榻上的她悠悠轉醒,慵懶道:“王妃睡得可好?”。一邊竟開始解去外衫,唇角帶著幾分不羈,悄然一揚。

何刃登時清醒了許多,從床榻上坐起,一雙素手死死揪著身上蓋著的錦被,眼若驚鹿:“你……王爺怕是飲酒飲得過火了。”

聞言,顧子悲冷不丁笑道:“怎麼,王妃羞了?”

他眼似深潭,欺身壓在何刃身上,眼前的人兒被迫與他對視。

紅燭照映下她白皙的臉上似有兩朵紅雲,乍一看還真有羞澀之意。

“王爺請自重——天色已晚,早些休息罷。”,他身上的青竹味夾雜了些酒香,何刃似乎也被熏得微醉。伸手推開他,掀被下榻。

哪料卻讓他拎小雞似的拎了回來,清冽的聲傳入她耳中:“夫妻行魚水之歡,人之常情。春宵一刻值千金,王妃想跑到哪兒去,嗯?”。

何刃語塞,隻得解去衣衫。

片刻,兩人便“坦誠相對”。紅綃帳垂在床沿,她麻木的迎合顧子悲,不覺是纏綿。

眼角滑落的淚淹入三千青絲,索性閉眼不去看他埋頭苦幹。不知讓顧子悲折磨了多久,她漸漸昏睡過去,而他自覺無趣,便抽身,沐浴更衣後鑽進錦被與她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