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民女沒有為士族開脫的意思。”洛璃解釋道:“士族以前的確犯過很多錯,但不代表所有士族都在犯錯,洛家實際上便很為大商著想,隻是陛下沒有見到罷了。民女也不是不了解陛下的苦衷,要想治理不聽話的士族,就必須治理整個士族,無論大小,無論有無犯錯,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可民女所想,卻是一個平衡二字。”
楊曠愣住了,平衡二字,一貫是他的宗旨,也是他的治理之道,他從未再任何人口中聽到,一半是多數人想不到,一半是懂得人也不敢說,可他如今卻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口中聽到了平衡二字,可想而知有多麼意外了。
“你所謂的平衡,便是要將士族和朝廷放在天平上?”
“民女不是這個意思,民女不懂的有很多,真正要治理大商的,永遠是陛下。”洛璃再度跪下道:“陛下這些年大力發展,讓大商擺脫了諸多的困境,足見朝廷的重要性。可即便如此,士族的影響力也不能忽視不計,因為陛下永遠沒辦法消滅士族,亦不能一味的打壓,所以民女思來想去,也隻有覺得平衡最適合陛下了。”
楊曠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實在是太驚人了,這哪裏是巾幗不讓須眉,分明已經是甩出男人一大段距離了,洛璃是後位當之無愧的人選。
“很好,很好,說的太好了。”楊曠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清脆的掌聲在本就空曠的大殿上異常嘹亮,甚至產生了回音,“張奕之的眼光沒有錯,朕也沒看錯,你就是大商新的皇後,那麼朕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這是最重要的問題了。”
“陛下請問。”
“你可做好了成為皇後的準備?”
楊曠給出了一個很廣的問題,洛璃想到的也很廣泛,一旦她成為了皇後,那麼洛家便是皇親國戚,洛家的立場也會夾在陛下和士族之間無法安分,但是這是洛家作為士族的覺悟和洛璃自身的奉獻,總要有人站出來去解決這份恩怨。
“民女做好準備了。”洛璃很快就給出了答案,不是草率,而是真正的果斷幹脆。
楊曠看得出對方的決心,在心中默默的樹立了敬意。
......
......
洛璃走出了那個大殿,卻在殿門外看到了一個很美的女子,那女子的容貌比起她來,更像是傾國傾城,女人之間最注意的容貌,在此刻瞬間敲打著她的心靈。
由於不知道對方是誰,又看到對方能夠隨意在宮中走動,想必就算不是什麼貴人也是陛下的什麼熟人,不敢怠慢的微微行禮,便欲趕緊離開。
“等等。”那女子忽然叫住了她,道:“你就是陛下選定的新皇後?”
洛璃被問得有些心驚肉跳,心想她深夜入宮不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保密這個消息嗎?一時間她不知道該不該回答,隻能含糊道:“民女不知您在說什麼。”
那女子笑道:“你怕什麼,我是陛下的師妹,這些事情你可以說的,如果你堅持不說,我也沒意見。”此女儼然便是張止嫣,如此深夜,她竟也出沒在宮中。
“民女實在不懂您的意思,請恕民女告退。”聽說是陛下的師妹,想必也是極其親近之人,洛璃不知為何心生了一些妒忌,卻也無傷大雅,剛有點想實話實說,卻又不得不咽回肚子裏,邁著小碎步離開。
張止嫣見她如此,心中也基本上大概明白了,懷著一種沉重的心情,她慢慢的步入了大殿,去見她的師兄。
在殿中剛欲回寢宮休息的楊曠,看到從殿外而來的身影,很快就認出是張止嫣,驚訝之餘,他也疑惑道:“止嫣?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似乎是一種下意識的懷疑,楊曠覺得對方是因為洛璃而來的,立後這件事,跟張止嫣雖說無關,卻也在他們二人之間有所聯係,是一種說不清的關係。
張止嫣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慢慢的走到了楊曠的跟前,無視了台階和規矩,就這麼看著她愛的師兄,良久保持著沉默,像是在醞釀著什麼一樣。
“止嫣,你是不是想說些什麼?”楊曠有些緊張,卻不知道緊張在哪裏,連他自己都奇怪,“是不是因為洛璃要成為新的皇後,讓你有些好奇?”
“我說過我是為這個來的嗎?師兄?”張止嫣略帶傷感的聲線讓楊曠心頭一緊,他從未如此害怕擔心過,可如今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立後這件事,果然讓他跟止嫣之間,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縫隙。
楊曠思索片刻道:“止嫣,朕不是與你說過了嗎?你不也是不在意這些名分嗎?為何今夜如此說話啊?”
“不光是師兄不解,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張止嫣似乎是自嘲著說道:“師兄不也很奇怪嗎?都說出這種話來了,難道也是師兄自己想說才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