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後位待虛鬧都城 第三百八十九章:難得女子(3 / 3)

同為空竹宅的弟子,楊曠豈能不懂張奕之用搬出龔起的名義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該有多麼的難受。

張奕之自然難受,可不會寫在臉上,更不會因此記恨楊曠,他隻是有些無奈道:“陛下願意相信臣便足夠了,臣當不起陛下的自責。”

“也罷,繼續說吧,為何一定要是她?”楊曠知道再談下去隻會讓話題更加停滯不前,便隻能轉移話題。

“那女子絕非尋常女子,不單單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風評和品德也是百裏挑一,更是有著聰慧的眼光和鎮定的心性,更加讓臣確定的是她那種大義。”

“大義?”楊曠不解問道:“你是如何從一個女子身上看出大義的名分,說來聽聽。”

張奕之低頭道:“之前如陛下所說,臣是想過用洛家的存亡來威脅她就範,可這女子竟有膽魄當麵拆穿臣的手段,各種細節也是拿捏的很準,再臣說明了陛下的要求之後,洛璃居然願意為了士族和朝廷化解恩怨而獻身。”

楊曠算是聽懂了,洛璃是一個甘願用自身來化解士族和朝廷之間存在的矛盾,這等精神,楊曠也不得不歎為觀止。

要知道一個女子能有這樣的覺悟,絕對比男人要來的不容易,在這個女子地位不高的時代,洛璃的行為和決心,配得上每一個人的敬佩,這樣的女子,就該是一國之母。

楊曠不追究之前張奕之的手段,道:“你替朕找到了新的皇後,辛苦你了,改日讓她進宮一趟,朕想見見這個女子,想看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竟有如此見識。”

“一切聽憑陛下吩咐。”張奕之不卑不吭道。

“這件事結束了,你就去北境吧。”楊曠撫了撫額頭,像是做出了一個違心的決定一樣。

張奕之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不敢相信道:“陛下願意讓臣前往北境了?”

“怎麼?還不願意?”楊曠反問道。

“不敢不敢,臣日思夜想,做夢都想要前往北境。”張奕之不會拒絕這個夢寐以求的願望,自當是抓住機會。

而楊曠之所以願意讓張奕之前往,也有原因,本來按照他的計劃,還需要緩個一年,可方才他因為衝動錯怪了張奕之,心生愧疚,他知道自己這個師弟因為龔起的死有了太大的創傷,於是便想著讓他早點去北境去,也能創造更多跟聶辰席競爭統帥之位的資本,畢竟聶辰席在軍中的威望很高。

“奕之,你是一個很有潛力的人,這些年朕一直壓著你,讓你留在洛陽,從來都不是為了限製你,不過是為了讓你多成長一些時日,三軍之主,豈能被仇恨和感情所支配。”楊曠默默道出了難言之隱,“朕雖然與你之前沒有多少交際,也曾經在沙場上作為敵人不死不休,可朕一直都清楚,是天下和命運所致,並非是真正的敵人。”

張奕之靜靜的聽著楊曠的話,從中體會的不僅僅是楊曠的關心,更多是他經曆過的種種傷痛和怨恨,那些種種,讓他變得更強,也讓他便越發的孤獨無奈。

這一刻,不是君臣,而是屬於師兄弟之間的交心,空竹宅的弟子們,在天下受的苦太多了,戰爭、官場、江湖,處處都是殺戮和陰謀,五位同門在天下江湖中沉浮,各個都收獲了在竹姨那邊學不到的經曆和痛苦。

如果說痛苦是折磨的話,那麼痛苦也同樣是最有效的老師,痛苦教會的東西,是最深刻最直接的,它能讓人變強,也能讓人變得更麻木。

隨著時間,痛苦逐漸麻木了人心,那麼這個人,將會是一個所向披靡的人,但隨之,也會失去很多東西,比如真情實意、比如兒女情長。

種種的因素,都是曆練,也是命運的安排。

張奕之受過了,楊曠受過了,所有人都受過了。楊曠對張奕之訴說的,是他的想法,張奕之聽到的,是張奕之的想法,但因為他們經曆過同一件事,想法才能共通。

“臣,感激陛下的體恤,臣一直都明白,世間的殘酷,可直到親身體會過,才明白這份感覺是多麼的痛苦,遠比他人口中說出的還要更痛苦。”張奕之有些哽咽,這麼多年,他也是第一次有些激動:“臣這些年一直都在做噩夢,夢到那日大師兄死在臣懷中的情景,每每都要被驚醒,臣想從噩夢中醒過來,想要親手為大師兄報仇。”

楊曠點頭道:“現在,空竹宅的弟子,是一條戰線,朕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你明白的,朕這次讓你去北境,實際上是對你偏心了,對聶辰席,實則是有些不公平,機會在你手中,不要辜負大師兄,等到時機成熟,讓那幫北唐的人看看,你就是第二頭猛虎。”

“臣,遵旨!”張奕之重重的將頭叩響在地上,無比的真切,無比的用力,似乎是要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他的決心和毅力,終有一日,幼虎會變成第二頭猛虎,用尖銳的獠牙,撕碎北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