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的庭院中,以前的種種花花草草都因為氣候的變化而逐漸凋零,原本在宮中的規矩是要全部換成新的或者是假的,總之宮中不能呈現的這麼蕭條,好歹也是天子居所。
但是目前的國庫吃緊,楊曠並不想因為這些表麵的東西而勞師動眾花費銀子來滿足虛榮,一點必要都沒有,雖說也不是一筆大的開銷,可省一點總是好的。
節儉這方麵,楊曠算是做到了他的極致了。現在的他,就跟謝量海與天師陸平三人在庭院中談笑風生,沒有宮女太監,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石桌。
隻有楊曠是坐著的,其他兩人都是站著的。楊曠很是悠閑的品著茶,沒有一點不好意思,這裏本來就是他地位最高,雖然他對這兩人都很是尊敬,但是畢竟上下有別,就連他自己也不能隨意打破,否則一點上位者的氣質都沒了。
望著楊曠品茶的謝量海一直保持微笑,而陸平也是淡淡的開口道:“陛下好生雅興,您的人都將整個洛陽又掀起了一陣風雨,陛下還能如此泰然自若的喝茶。”
“我怎麼聽著有種諷刺的意味。”楊曠不介意的放下茶杯道:“倒是你一代天師,最近江湖那邊為了高手榜空缺的名額爭得你死我活,天師都能泰然自若,如此悠閑的待在皇城,厲害厲害啊。”
兩人互相調侃,也互相道出了廟堂跟江湖都陷入了動蕩之中,陸平不以為然道:“陛下就不要如此折煞在下了,在下既然來到皇宮,就已經跟江湖的關係淡了,更可以說江湖中事,其實在下已經沒有管理和在意的必要了。”
楊曠失笑道:“天師好大的覺悟,朕時常在想江湖跟廟堂到底區別在哪,除了一個明目張膽一個暗地風雨,我想不出哪裏不同。”
“其實陛下不需要這麼去想,世間萬物,都有相似之處,卻也有不同之處,萬變不離其宗,一宗縱有一別。就比如路邊的酒館,也有上下級之分,何嚐不想一個國家那樣完整,卻又沒有國家那麼的嚴謹莊重。”陸平的說法頗有些哲學,其實也也算通俗易懂,這份宗師的氣度很濃重。
楊曠點點頭表示讚同道:“江湖中的門派都有高手在列,不世出的也有不少,沒想到他們也會為了這些空缺的名額而爭得你死我活,實在是令人不敢相信。”
“陛下說笑了,說起江湖,在下更為了解,正因為江湖人比廟堂人的功利性更強,才讓在下深惡痛絕。那些沽名釣譽之輩,雖空有高強的武藝,卻極少有宗師的品德。”陸平似乎對江湖的風氣很是不滿。
“江湖人的功利心嗎?朕不是很了解。但是廟堂同樣也是如此,即便如你所說沒有江湖那麼重,卻也是魚龍混雜。”楊曠一邊評價著,一邊想到了江湖真正的主人劉遠梅,如果按照陸平的說法,那麼江湖無疑比廟堂更為複雜凶險,劉遠梅竟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立於最高之巔,鬼謀的封號可想而知,說不定劉遠梅就是因為江湖更難才選擇了江湖吧。
其實有功利心並不能算是純粹的壞事,人有功利心其實也有上進心,沒有這樣的誌向和目標,何以去施展磨煉自己的才能,如何去幫助天下更好的發展。
但是功利心太強,有可能也會遭難,如果過於追求而忘了初衷,那麼隻會是弊端,就猶如現在的江湖和大商的朝堂。楊曠本人對於功利其實一開始並不在乎,但是越到後麵,他才越明白功利的重要性,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功利,誰會去服你,地位是你自己爭取來的,名望威望缺一不可,地位隻是一個象征,如果現在楊曠隻是擁有皇帝的位置,而手中並無政權兵權,他根本形同傀儡。
所以現在楊曠還將兵權和政權牢牢抓在手裏不放權,不是因為對權力的欲望和掌控,而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現在的朝堂欣欣向榮,人人為公,他又何必如此偏執。
想到這裏,楊曠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天下果然是一個棋盤,即便想做棋手,其實也不過是個比較大的棋子而已,或許老天就是想讓這個棋局複雜起來,樂在其中吧。”
“天意難違,天,信則有,不信則無,陛下又何苦束縛。”陸平看的很開,道:“陛下若是心煩,在下倒有一個提議,或許能讓陛下稍微放鬆一點。”
楊曠與謝量海投去了好奇的目光,而陸平接著說道:“在下聽聞陛下的武藝也不錯,不如就在此地切磋一番吧。”
“天師,這樣不好吧。”謝量海第一個反對,倒也不是真正的反對,而是楊曠身份不比以往,那可是國君,萬金之體,豈能隨隨便便就去切磋。
而楊曠則是揮手製止道:“沒事,朕接受這個切磋的提議了。能夠得到天師的指教,也算是極大的幸運了。”
謝量海便不再勸阻了,依舊微笑旁觀。而楊曠與陸平則是站在了庭院的兩邊,相互對峙。楊曠脫下了便服,身上就是很簡單的緊身武服,而天師沒有任何動作,仍然是那一身的白袍,光是站在那裏,都讓人感覺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