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皇城三王具逐鹿 第兩百九十八章:新帝(3 / 3)

楊曠重重吐了口氣道:“楊毅幹的還不錯,原來這小子不僅能守衛皇宮,還知道隨機應變,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恕奴才直言,人都是會變的,陛下亦是如此。”

“是嗎?朕好像真的變了呢。”楊曠理解話中含義,感悟道:“父皇走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悲傷嗎?還是沒有感覺?”

謝量海搖頭道:“奴才隻覺得欣慰。”

“哦?你不怕朕治你不敬之罪?”楊曠半開玩笑道。

“奴才怕,但是奴才不能欺騙陛下。”謝量海低頭道:“陛下信得過人少之又少,奴才不這樣實話實說,那麼陛下能信任的人又少了一個。”

楊曠靜靜的看著他,道:“若是父皇還在該有多好,其實朕晚一點登上皇位才是最好,畢竟坐上龍椅就有很多事情做不了了。”

“可是先帝等不了了。”

“朕知道他等不了了,朕其實也一直不敢回應他。”楊曠說著說著,突然心裏像空了一塊一樣,收不住一般的空虛:“所以朕一直都對他愛答不理,朕一直都當著親王做著囂張跋扈的事情,朕有時候多麼希望他能責怪朕或是教訓朕,可是他永遠都在包容,就好像天大的窟窿都能被他賭上一樣。”

那是父皇對他的愛,即便那份愛中包含著愧疚,那也是一份沉重的父愛。也正是因為有了父皇的這份“溺愛”,他這一路走來,才能這麼順暢。

還記得他剛進入空竹宅從師兄弟口中得知了那場戰爭的過程和結果後,他是有多麼的憎恨那個無能的父皇,可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父皇肯定也十分的痛苦,直到父皇走後,他才開始明白那份痛苦是有多麼的透徹。

那是籠罩了父皇十幾年無法脫身的噩夢,而隻要他早說一天,父皇就可以少痛苦一天,這就是楊曠愧疚的感覺。本來父皇對他有愧疚,到頭來楊曠也對父皇有了愧疚,還真是因果循環。

“朕悔啊,有後悔藥賣嗎?朕想買了。”

“陛下恕罪,奴才沒有。”

楊曠揚天看著這天花板,聽著外麵嘈雜的準備聲音,心中想著的卻是父皇生前的音容相貌,甚至思念都超過了他一直懷念的母妃。

父皇、母妃,你們現在在一起嗎?看得到曠兒嗎?曠兒要做皇帝了,你們看得到嗎?你們為曠兒自豪嗎?楊曠那份隱藏在心底的情感,都要慢慢的溢出來了。

在那份情感即將衝破心頭的時候,楊曠又迅速的將其壓下了,就像沒有出現過一樣。出於下意識的果斷,楊曠習慣性的阻止了自己動情的念頭。

他不是非要這麼壓迫自己,這是習慣了,這麼多年,他都一個人扛下來了,索性也就不改了,現在他不一樣了。

楊曠笑了笑,便穿上了那件令他不怎麼滿意的龍袍,在宮女和謝量海的擁簇下,走出了大殿。

他一出來,就能感受到外麵的氣氛,那種前所未有的氣勢。

大商的新帝出現了,楊曠鄭重嚴肅,伴隨著鼓樂來到了封禪台下,瞥見了文武百官還有楊毅和皇後,現在應該是太後了,這些人都在期待著自己走上最高的地方,完成整個登基大典,正式成為大商的新帝。

楊曠邁出了步伐,一步步端著備好的酒走上了台階,一步一步腳踏實地,他從未有過這樣神聖的感覺,接受著萬眾矚目和期待的那種榮耀,此刻彰顯的很清晰。

他的龍袍的後尾被宮女抬著,而楊曠也感覺到了越來越高的地方,站在高處看到的風景,果然是不一樣。

他幾乎都可以看清這個洛陽的大概,他看著看著,神聖感油然而生,他踩著的是無數因為這個位置死去的人,有敵人有夥伴,但是無一例外的都死了,他們的死,鑄就了今日的局麵,該說是惋惜呢還是悲傷呢。

或許謝量海是對的,有時候釋懷才是真的感觸,父皇的離去看似是悲傷,其實也是解脫。而楊曠的登基未嚐不是一種新的煎熬,他即將要麵對的是野心勃勃的南夏和蠢蠢欲動的北唐,以及那數十年立場不定的西蜀。

除此之外,還有朝中的官員,這些官員的忠誠是一回事,朝局也是一回事,如果臣子亂了,就算全是忠臣,也不會是一件好事情。

當了皇帝,意味著真正的孤家寡人,這不是平白叫的,孤家寡人就是勢單力薄,你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你要培植的勢力也不能太過朝前,你打壓的勢力也不能斬草除根,一麵要保持平衡,一麵也要努力的富國強兵。

這該是何等的重任,就這麼直接突然的落在了楊曠的肩上,頭上的冕旒阻擋著楊曠的視線,而視線透過的地方也是十分的明亮。

或許這是最後的明亮,誰也說不準吧,總之大商迎來了一位新的帝王,一位即將改變整個天下的帝王,一位真正的陰刻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