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曠!下城一敘!”龔起單人單騎,在鄴城北城門之下,就這麼望著城頭上的眾人,在弓箭射程之外的距離呼喊著,雄渾的聲音帶著內力的勁道傳遍了整個城頭。
沒有人會覺得這是在找死,也沒有人會覺得這是挑釁,這就是龔起的作風。楊曠此刻就在城頭上,他看到了城下的龔起,心中卻還在猶豫要不要見他。
所有的將士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城下的敵人們身上,他們也知道此次唐軍時隔一年之久再度出擊,勢必猛烈。
“好!”楊曠也運著內力回了一句,依舊是準備出城說一說話,司馬元連忙阻止道:“大將軍且慢,末將覺得出城不妥,畢竟上次奇襲戰中獨孤老將軍的做法就很...”
楊曠知道他要說什麼,這也是他之前猶豫的理由,但是他也有把握能從對方手中逃脫,隻要保持距離就行了,他不至於怕龔起怕到這種地步,倒是先看看對方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下了城頭騎上馬就出城與龔起相見,隔著遠遠幾十步的距離,楊曠便勒住了韁繩不再往前了,開口道:“大師兄好興致啊,這麼大的陣仗,還想著跟師弟一敘,莫不是要罷戰求和?”
龔起不在意道:“師弟你也真是的,你之前不也是很喜歡說話嗎?這回師兄就陪你說說。罷戰求和這些事情,以你的判斷力,應該是知道不可能的。”
“大師兄真要如此絕情?”
“絕情?你設計屠戮我軍將士的時候,可有留情,現在談論起這個,你不覺得幼稚嗎?”龔起直接就給出不可能休戰的回答。
楊曠當然知道不可能,他就是調侃調侃,其實二人之間並沒有那麼多的話要說,除了戰就是戰,沒有第二條路,龔起原本是抱著滅國的打算而來,可是他已經改變了目的,就是全力消滅他這個隱患。
“大師兄你生氣了嗎?”楊曠陡然露出了詭異的微笑,“是因為龐潮死了?還是因為慘敗了一場戰役?還是因為你的父親在唐廷的遭遇?”
最後一句話,就是楊曠特意強調的。
龔起果然有些慍怒,但是沒有爆發,本來要麵對楊曠這個詭辯的奇才,是應該讓張奕之來的,可是這一次龔起自己提出不讓張奕之跟隨,就是為了跟這個自己不得不消滅的人交流一下,道:“你知道嗎?我一定是要殺你的。”
“為何?”楊曠明知故問。
“為何?因為你太危險了,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北唐還是對天下,都是極其危險的。”
楊曠聽後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笑道:“這句話以前也有個老頭子說過,好像咱兩還聯手對付過他呢?”
“老太傅。”龔起馬上就知道是誰所說了,“他是你們大商為數不多的能人,我不怪他想殺我,但是你,我除了憎恨就是憎恨,以前沒有這種感覺,但是現在感受的越發清楚了。”
楊曠似乎都能聞到對方散發出來的殺意,被重視之餘還有些後怕,他是真的被盯上了啊,道:“大師兄想殺我啊?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你啊。”
“你不會的,因為你就是你,我看得出來。”龔起冷冷的說道:“從我第一次看到你,那個衣衫襤褸逃命而來的皇子,那個永遠一個人躲在角落裏觀察我們的怪人,我就能看出你的陰晦,你就不應該活在世上。”
楊曠第一次被人厭惡到這種程度,也是意料之外,問道:“大師兄貌似對師弟我很不待見啊,敢問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動怒?”
“難民。”
楊曠心中一抖,表麵上波瀾不驚,說道:“你說的是你屠殺的那批難民嗎?”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在為自己卑劣的行徑撒謊,你我都是明白人,你幹了什麼自己清楚。”
“那麼師兄是想誣陷我嗎?在這兩軍陣前說出來,可能會有很好的效果哦?”楊曠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而他卻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用虛張聲勢的態度迷惑對方。
龔起受到了影響,頓了頓道:“我並不打算這麼做,因為今日無論如何,你都會付出代價。你還記得你聯係的那幾個奸細嗎?我把他們都處理掉了。”
“真的嗎?全部處理幹淨了嗎?”楊曠試探道。
“那你要不要猜猜看嗯?”龔起同樣十分的警惕。
楊曠見試探無果,也不再深究,轉移道:“其實說白了,我就是大師兄你滅國路上的絆腳石,說什麼憎恨我,還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利?”
“隨你怎麼說。”龔起無所謂楊曠的挑釁,“我今日前來不是為了和你談判的,我要做的事情你講爛舌頭也擋不住,記住這一點楊曠,你必須死。”
“那就是沒得談了?”
“你可以這麼認為。”
話題進行到到這裏,本來就應該結束了,可楊曠卻很有興趣,他竟然被那個空竹宅裏最優秀的人給盯上了,還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種,這一刻,他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