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觀無風景處(1 / 3)

側臉觀無風景處

悟經秘告

但凡謂之人者,請取出良心來辦事,金銀不如性命顏麵要緊,隻此兩句粗俗之語,能行,諸凡保己身協當也,若不能此,便批示千百言錦繡文章,又有何益?

——引自曾國藩《悟經》之五十曾國藩的定悟變言:“側臉觀無風景處”人活於世,講求保麵,尤其是男子丈夫。因而更當懂得當退則退,再謀良策的道理。這其中的“迅”字,便有其一定的講求。一味敗退,勢必造成敵高的乘虛而入。曾國藩為儒將,也是軍事家,他認為,較量會有勝負,如若伴進實退,明進暗退,則便可情怨退身,保全自己。

悟經一:進退的步伐

——明進暗退,悄然隱身。以他人之勢,全自己之事,且不露破綻,這便是曾國藩的進退步伐。

曾國藩對進退之道別有體悟。他說:身當時任,首先應是造就自己進取的資本。如何造就,那就是靠一種堅忍和執著,用知識和學問來武裝自己的心靈。

○定悟實戰:看好貓頭鷹閉著的那隻眼

曾國藩平生愛好學習,從少年至老年期,沒有一天不讀書。他所受書籍的影響,是非常的巨大而且深厚。他所說的:“心靈不牽執於物,隨遇而安,不為以後的事操心,專心過好現在,對於已經過去的事不長依戀。”即使放在今天,仍然是很高明的處世之道,而曾國藩竟然能在讀《易經》時體會出來。曾國藩受書籍的影響,實在是非常的深。

對於人生的進退,最易成兩種錯誤的行為,一是盲人騎瞎馬式莽撞,一是自暴自棄的沉淪。曾國藩雖善於忍讓,但也有不願退卻的時候,如拒交關防一事,則看出他也有爭的一麵。

曾國藩為軟差大臣鎮壓撚軍,當時劉秉璋作為輔佐軍事的襄辦之官,獻防守運河之策,於是清軍在河岸修起長牆,阻止撚軍馬隊渡過,試圖把他們圍在一個角落裏聚而殲之。李鴻章在江督行署,力爭不可,親自給劉秉璋寫信說:“古代有萬裏長城,現在有萬裏長牆,秦始皇沒有意料到在一千多年後遇到公等為知音。”顯然帶有嘲諷的味道。劉秉璋率萬人渡運河,接到李鴻章的公文,說糧餉缺乏之能夠增兵。李鴻章事事進行幹涉,大多像此類事情一樣。並且時常上報情況,條陳軍務,曾國藩很不滿意李的這種做法。等到時間長久,軍無戰功,清政府讓李鴻章接替為統帥,曾國藩感覺慚愧,不忍心離去,自己請求留在軍營中繼續效力。李鴻章接任後,急忙派人到曾國藩駐所領取欽差大臣的“關防”。曾國藩說:“關防”,是重要的東西;將帥交接,是大事,他不自重,急著要拿去,弄沒了怎麼辦?況且我還留在這裏。”李鴻章派客人百般勸說,讓他回到兩江總督之任上,曾國藩也沒有答應。有人給李出主意,並調停說乾隆時西征的軍隊用大學士為管糧草的官,地位也與欽差大臣相等。曾國藩故意裝作不懂,說:“說的是什麼?”劉秉璋說:“現在您回到兩江總督之任,就是大學士管糧草的官職呀。”李鴻章又私下告訴他說:“以公的聲望,雖違旨不行,不是可以的。但九帥之軍隊屢屢失利,難道不懼怕朝廷的譴責嗎?”曾國藩於歸,從此絕口不談剿撚的事。李鴻章接替為統帥,也沒有改變曾國藩扼製運河而防守的策略。後來,大功告成,李鴻章上疏請求給從前的領兵大臣加恩,曾國藩僅僅得到了一個“世襲輕車都尉”,因此大為惱怒,對江寧知府塗朗軒說:“他日李鴻章到來,我當在他之下,真是今非昔比了!”

因此,曾國藩在此理進退關係問題上,則是該進時進,當退時退。在曾國藩啟程不得已赴兩江總督任之時,途中觀者如堵,家家香燭、爆竹拜送,滿城文武士友皆送至下關。申刻行船時,遂將郭嵩燾所纂《湘陰縣誌》閱讀一遍,以抑止自己複雜的心情。睡後,則不甚成寐。“念本日送者之眾,人情之厚,舟輯儀從之盛,如好花盛開,過於爛漫,凋謝之期恐即相隨而至,不勝惴粟。”後三天,他每日隻看《湘陰縣誌》,並將此誌寄還。從第四天開始上半日處理文件,見見客,下半日與晚上便開始抓緊時間讀《國語》、《古文觀止》。午了他經營多年的江寧,離開自己血肪相承的胞弟,悵悵如有所失,內心十分不安,隻企望旅程之中能在自己喜愛的書籍中得到安慰與休憩。同治八年(1869)一月九日,曾國藩行至泰安府,忽然接到新的寄諭,所奏報銷折奉旨“著照所請”,隻在戶部備案,毋須核議。這等於說,一些人原抓住曾國藩軍費開銷巨大,要審計查帳,現在一紙聖旨就將此事一筆勾銷,不再查他的帳了。曾國藩為此大受鼓舞,認為這是清政府對他的特別信任,空前恩典。諭旨使他“感激次骨,較之骨高爵穹官,其感百倍過之”。因而便又有點心回意轉,雖慮“久宦不休,將來恐難善始善終”,但不再要求辭職了。此時,雖然眼蒙殊甚,可心頭的一塊石頭落了但看書的勁頭更足了,轎中、宿店的旅途之中,竟將《戰國策》、《左傳》反複閱讀,他似乎要在陛見皇太後、皇上之時,陳述自己的中興大業之策劃了。

進就要有爭。無獨有偶,曾國藩的得意弟子李鴻章為了自己的“進”,則更頗有心計。當然他爭的是有利於自己“進”的人才。

○定悟實戰:從政之謀與征戰之智

清朝的政治風氣,在嘉慶、道光之後日見拖遝萎靡,人才日見寥落。自從康熙、雍正廣興文字獄以後,那些讀書人士早已然若寒蟬,宛如驚弓之鳥。除了朝夕孜孜以讀四書五經等應試人股文以外,就是吟風弄月,對現實中的淒風苦雨、水深火熱不敢有半點微詞。《瞑庵雜識》中曾有一條說:“曹文正公晚年恩遇益隆,聲名僅泰。門生某請其故,曹日‘無他,但多磕頭,少說話耳。’道光以來,世風柔靡,實本於此。近更加以浮滑,稍質直,即不容。有無名於賦一剪梅說:仕途鑽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豐。莫談時事逞英雄,一味圓融,一味廉恭。其三雲:大臣經濟在從容,莫顯奇功,莫說精忠。萬般人事要源俄,駁也無庸,議也無庸。其三雲:八方無事歲年豐,國運方隆,官運方通。大家讚襄要和衷,好也彌縫,歹也彌縫。其四雲:無災無難到三公,妻受榮封,子蔭郎中。流芳身後更無窮,不溢文忠,也文恭。”

這裏所說的曹文正公即曹振鏡,是道光一朝最得寵的宰相。曹振銷的瑣鄙無能,養成了道光一朝政治風氣之昏暗柔靡,官吏以不負責任之圓滑虛偽,奉迎附和為做官之能事,不但有用的人才因之而消磨殆盡,國事亦因之而不堪聞問。

曾國藩誕生於嘉慶十六年,那正是十九世紀的開始,而大清王朝的國勢,則剛剛由乾隆時代的高峰走上了下坡路。那個自稱‘十全老人”的乾隆皇帝弘曆,除了窮兵繳武、發動多次不必要的邊疆戰爭,耗財無數之外,晚年更是遊宴無度、怠於政事,權臣和正瑁申,乘弘曆年老衰邁,竊權專擅,政治徹底腐敗。

當時天災亦甚為嚴重,民不聊生。道光年間黃河下遊時常決口,河南一帶饑民極多,此外淮水變亂常生,南北運河時常出酒,兩岸堤牆塌卸,民無寧日。加上貪官汙吏的侵吞迫害與橫征暴斂,逼得百姓紛紛造反。在曾國藩出生前後的二、三十年間,各地民變迭起,同時,帝國主義列強開始對華侵略,鴉片戰爭、英法聯軍等等戰爭連續發生,內憂外患,使得國家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曾國藩就處於這個一個時代,一個政治黑暗、軍隊腐敗、社會不安、天災流行、內亂外患交相逼迫的時代。但曾國藩的仕途卻是一帆風順,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也正應了“亂世出英雄”之說。他做為一個封建社會的朝廷命官,其言行一是為了追求功名,光宗耀祖,一是為了報效皇恩,維護其既有的統治地位。他的思想言行自有其階級局限性,但他的為官之術與為人之道還是頗值得後人深思借鑒的。

曾國藩仕途上的順利發展幾乎可以用“平步青雲”來形容。他於道光十八年(一八三八)中進土,兩年後授翰林院檢討,七年即超鍋內閣學土兼禮部侍郎銜,又過兩年又升授禮部有侍郎,並於此後四年之中遺兼兵、工、刑、吏各部侍郎。

十年七遷,連升十級在當時是很少見的,對於生於深山,出身農門的曾國藩來說堪稱“朝為田舍郎,喜登天子堂”。升遷如此之快,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他在升任內閣學土時寫信對他的祖父說:“六月初二日孫荷蒙皇上破格天恩,升授內閣學士兼禮部傳郎銜,從四品驟升二品,超越四級,遷擺不次。”又不無自得地對他的弟弟說,湖南“三十七歲至二品者本朝尚無一人”,“近年中進士十年而得內閣學土者,惟王辰季仙九師,乙未張小浦以及餘三人”。在他給朋友的信中,他說得更坦白:“回思善化館中同車出入,萬順店中徒步過從,疏野之性,肮髒之貌,不特什不自意其速化至此,即知好三數人,亦不敢為此不近人情之稱許。”

曾國藩升騰如此之快,究其原因不外有二:一是個人勤奮於煉,在士林中有一定聲望;二是得到穆彰阿的垂青,受其舉薦,而後一條尤為重要。

這一時期,曾國藩在學術問題上除了向唐鑒、倭仁、劉傳瑩等人請教外,還經常與吳延棟、邵錢辰、何桂珍等人進行討論。這些人多為治理學者,雄劉傳瑩詔湘辰治漢學,劉屬古文經學派,邵為今文經學派,他們在京師都頗有名氣。所以,他自己也說“在京頗著清望”。這也是他得以迅速發跡的重要原因之一。但如果沒有穆彰阿的援引,無論他多麼勤奮好學、聰明能幹,要在十年內爬上二品京官的高位,都是不可能的。因此,頗為洞悉內情的王罔運就堅持認為,曾國藩的迅速發跡,主要得力於穆彰阿的扶持。

穆彰阿,字鶴肪,滿州鑲藍旗人,翰林出身。他甚得道光皇帝的信任,是鴉片戰爭時的投降派。後來有人評論穆彰阿說:“在位三十年,亦愛才,亦不貪,惟性巧佞,以欺惆蒙敝為務”,這個說法是比較符合實際的。

中國曆代封建王朝,自秦以來即實行中央集權製,但皇帝個人專製程度並不相同。唐及其以前請朝,丞相有相當一部分權力。自宋以下,相權漸創、君權日重。及至清代,事無大小皆由皇帝專決,相權也就微不足道了,道光帝嗣位後,“尤慮大權窮落,必擇謹善之上佑治。故一時才臣半遭廢斥”,而惟與曹、穆“有水乳之合”。

曹振鎮“性模棱,終身無所啟沃,入對但頌而亡。又最忌土之有能者,稍出己上,必排擠之使法”。曹振鎮死後,穆彰阿繼之,其用人行事一遵其轍。他最善於窺側道光皇帝的意向,進而施加自己的政治影響,黨同伐異,無所不用其極。鴉片戰爭時他打擊抵抗派陷害林則徐,極力慫恿道光皇帝對英妥協投降,就是施展這種手法。

穆彰阿‘咱嘉慶以來,典鄉試三,典會試五,幾複試,殿試、朝考、教飛庶吉士散館考差,大考翰詹,無歲不與衡文之待。國史、玉謀、實錄堵館,皆為總裁”。多年來,他利用衡文大權,網羅黨羽,培”、增親信,遂致“門生故吏遍於中外,知名之士多被援引,一時號為穆黨”。而對於不附於己者,則極力加以排擠,相傳羅博衍與何桂清、張布同年中進士,主考官即穆彰阿,張、何皆附於穆,而羅不肯。庶吉士散館三人一起考上,羅又不去拜見穆。“次日忽傳旨,羅停衍年紀太輕,不可任衡文之任,著毋庸前往,另派某去。”其實,當年羅十九歲,張十八歲,何桂清隻有十七歲,張、何二人的歲數都比羅忄享衍小。

據說清朝“已放差而收回成命者”,僅羅停衍“一人而已”。對於這次罕見的更動,時人皆認為係“穆所為,”並有“其權回天”之感慨。

曾國藩的機遇與張帶相類似,隻是時間稍後,機會也來得晚些,曾國藩戊戌年會考中,正總裁就是穆彰阿,二人選有師生之誼,時有往來。曾國藩有幾分才幹,又對穆彰阿在鴉片戰爭中的民族投降主義政策十分稱讚,所以甚得穆彰阿的器重與賞識,處處受到關照。道光二十三年大考翰詹,穆彰阿為總考官,交卷之後,穆彰阿便向曾國藩索取應試詩賦,曾國藩隨即回住處譽清,親自送往穆宅。這次拜訪似乎成為曾飛黃騰達的起點。在此之前,曾的秩品一直滯留未動。從此之後,則幾乎是年年升遷,歲歲加銜,五年之內由七品一躍而成為二品要員。前後的變化是非常明顯的。

一些移史曾對曾國藩官運的這一轉機作過生動描述:一天,曾國藩忽然接到次日召見的諭旨,當晚便去穆彰阿家中暫歇,第二天到了皇宮某處,卻發現並非往日等候召見的地方,結果白白等了半天,隻好退回穆宅,準備次日再去。晚上,穆彰阿問曾國藩:“汝見壁間所懸字幅否?”見曾國藩答不上來,穆悵然回:“機緣可惜。”因躊躇久之,則召見仆某偷之日:“汝亟以銀四百兩往貽某內監,屬其將某處壁間字幅炳燭代錄,此金為酬也。”明辰八覲,則皇帝所問“皆壁間所是曆朝聖訓也。以是奏對稱旨,並諭穆日:“汝言曾某遇事留心,誠然。”從此,曾國藩“馬??向用矣”。

曾國藩對穆彰阿也十分感激。穆彰阿罷黜後,曾國藩每過穆宅總不免感慨一番。二十年後,曾國藩赴極直隸總督赴天津辦理教案,恐自己再無機會進京,又專門寫信令其子曾紀澤再次前往穆宅,向穆彰阿的兒子穆薩廉致意。

道光三十年,鹹豐皇帝對穆彰阿的懲處,曾雖受穆的知遇,但因政見不同,不算穆黨,絲毫沒有受到牽連,但卻使他失去一個有力的後台,從此以後,每遇到關鍵時刻和重大問題,皇帝身邊也很少為他說話,辦起事情來也就很難再象以前那樣順利。整個鹹豐年間,清政府對他時冷時熱,忽信忽疑,久久不願把地方督擾大權交到他手裏,致使曾國藩在政治上事事刺手,處處碰壁,可能與此有關。

當曾國藩供職京都的時候,正是中國內亂外患交迫之時,曾國藩所關心的,在外有“英夷”,在內有太平天國,在災情則有黃河決口,所以在他的家書中,常可以看出他對時務的關心,北京在當時是中國的政治中心,一切所見所聞,自然要比旁省尤其是湘鄉山區要多得多。

在閑暇的時候,曾國藩對於軍政大計,以及各種庶務,都已考究詳盡,所以一旦當權,便能把平時準備下的學問拿出來應用。後來,太平天國聲勢大盛,曾國藩以一書生出而得勝,令洪、楊一般人都頗為驚異。其實,隻要知道他十多年來的京官生活,是如何地準備著應付事變,如何地關心時務,如何地虛心研究,便可以知道曾國藩的成功,不是僥幸得來的了。

當時掌理全國庶政六部,除了戶部之外,曾國藩擔任過禮、吏、兵、刑、工五部的侍郎,因此他洞悉清代的政清利弊、官場風習、山J!!形勢、民生疾苦與武備良蔬。曾國藩這時已由內閣學上升為禮部有恃郎署兵部左侍郎,目睹時局危急而政風頹靡,遂因皇帝之下詔求言而先後上了幾道條陳時務的奏疏。

第一道是《應詔陳言疏》,說:“今日所講求者,惟在用人。人才不乏,欲作者而激揚之,則賴皇上之妙用。”接著他提出激勵振作之法,“有轉移之道,有培養之方,有考察之法,三者不可廢一。”有這一道奏流中,我們可以看出,曾國藩對於人才之所以消沉泊沒,有其透澈的認識,而對於人才之培養,更有其獨到之看法。

其餘各疏,如《條陳日講事宜疏》、《議汰兵疏》、《備陳民間疾苦疏》、《平銀價疏》,對於當時的政治、軍事、社會、經濟等各方麵的問題,也都詳細指出受病之因治理之方,足可看出他對當時的時弊,都有全麵深入的了解。在這些奏流之中,最具重要性的,還是他在鹹豐元年四月間所上的一道《敬陳聖德三端預防流弊疏》,率直指出如要轉移政治風氣,培養有用人才,全在皇帝個人的態度。這一道奏流,不但足以看出曾國藩忠君愛國的精神以及他敢為敢當的耿直風格,也對他此後的手亂事業,發生了重大的影響,正因為此流的重要性如此之大,所以我們有必要加以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