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這麼說,我這兄弟性子急,人又耿直,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才是真的。”郭從明尷尬的笑了笑,又道:“你接著說,不用管他。”
秋宇更顯尷尬,聽到這話,也隻能苦笑了笑,又繼續說道:“那份DNA鑒定書,我仔細看了幾遍,發現了一個問題。上麵僅僅隻是檢出了劉照宏的DNA,而並沒有死者楊菊芬的DNA。”
“這有什麼問題麼?”郭從明很是不解。
“要知道,那份檢材,提取的是掐痕上的擦拭物,也就是說,是從死者的皮膚上提取的。提取的時候,隻可能是在掐痕上用擦拭轉移的方法進行提取。如此一來的話,上麵就會沾染上嫌疑人的DNA和死者的DNA,而且,嫌疑人的DNA成份,應該僅僅隻是占據了極少的數量。也就是說,那份檢材,一定會是一份混合的DNA檢材,檢驗的結果,必定還會有死者的DNA數據。但是,鑒定報告上,明確說明,這是單一的DNA,並不是混合的DNA。如果連嫌疑人掐的時候留在上麵的接觸性DNA都能檢驗出來,就絕對不可能連死者本身的都沒檢出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說,檢材是不是在某個環節出現了誤差,搞混淆了。”
“你的意思也就是說,這份鑒定其實並不可信,是不是這個意思?”郭從明問道。
“嗯,就是這個意思。”秋宇隻能硬著頭皮說道。
眾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聽了秋宇這一番分析,沒有誰再會覺得他是在瞎扯淡,更不會認為他是在故意挑毛病讓自己下不了台。事實,真正的事實,應該就是秋宇所說的這樣。
“我發現我們的問題出在哪了?”過了好一會兒,郭從明才抬起頭來,極其嚴肅的說道:“所有的問題,都出在我們先入為主的主觀判斷上。死者並不是什麼良家婦女,劉照宏更不是個好東西,再加上現場的情況、屍檢的情況和鑒定的結論,我們極其主觀的就認為,一定是死者最親密的人,也就是劉照宏才能做這起案。於是,所有一切的工作,隻是圍繞著如何定他的罪來開展,才導致了今天這種尷尬的局麵。先入為主,真的是害人不淺啊!”
郭從明長長的歎了口氣,才又看向秋宇,一臉沉重的問道:“秋隊,你是咱們全市唯一的痕跡專家,我相信你說的沒錯。既然事已至此,還請你幫我們分析分析,這個案子下步該怎麼走?”
秋宇翻開筆記本看了看才說道:“從屍檢結果來看,屍體呈仰臥狀,還沒有出現屍斑和屍僵,說明死者死亡時間很短。結合現場勘查的情況,我個人認為,發現死者的那間臥室,就是第一現場,也是唯一的現場。嫌疑人應該是在床上將死者掐死後逃離了現場。而逃離的路線,門和窗都有可能。”
“從整個案件調查的情況和現場勘查情況來看,嫌疑人很平常的進入了現場,應該是死者的熟人。但是,死者卻又是個在自己家中做皮肉生意騙人的賣淫女,他男朋友跟他一起做這種沒本的生意。當天晚上,他男朋友是在嫖客邀約好了之後,還沒有到來之前離開的。因此,這個嫌疑人,極有可能就是當天晚上前來交易的那個嫖客。”
“如果這個嫖客之前曾經被死者和他男朋友合夥色騙過,那麼,這一切便都能解釋得通了。死者上身赤裸,下身隻穿著一條內褲,其他衣物完好的擺放在一邊,這就說明,她是在準備進行性交易,正在脫衣服的情況下,遭到的攻擊,死者完全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到的侵害。屍檢的時候,並未發現有生前性行為的發生,這更能說明,嫌疑人到這裏,根本就不是來進行性交易,而是早有預謀的來進行報複。”
“窗子窗框上提取到的指紋,我也看了,確實是非常的新鮮。嫌疑人極有可能作案之後,沒有從正門離開,而是像以前一樣,從窗子逃離了現場。我個人認為,下一步,應該將現場取到的這幾枚指紋迅速進行比對,再將死者生前的通話記錄做一個徹底的調查,或許,嫌疑人很快就可以浮出水麵。”
說到這裏,秋宇苦笑了笑,才又繼續說道:“這個案子,其實並不複雜,之所以最終走到了這種地步,就像郭大隊所說的,完全是由於先入為主的思維,將大家徹底的局限住了,說白了,就是太過於相信檢驗鑒定的結論。其實,檢驗鑒定雖然靠的是儀器和試劑,但卻也是由人來操作的,隻要是人操作的東西,就一定會有出錯的可能。當然,這僅僅隻是我個人的推斷而已,下來以後,各位可以再做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