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她記得,師傅也曾是這樣對她說的。
她被趕出賴以生存的隱族,漂泊三年,回去的路還沒摸清,卻又要被趕走了。
又。
手指向內彎曲顫了顫,她壓下情緒笑了笑,“謝國主不殺之恩。”
他蹙了一下眉,然後鬆開來,“不必。”
“等養好傷後我就走。”
他啞然,心頭勾起不知是怎樣的悵然,眼睛轉向別處,爾後“嗯”了一聲。
這聲應的極輕,夾在康成的呼嚕聲裏,弱不可聞。
黎破沒聽見,以為他並未搭理,改口道,“我會在這兩天動身的,請國主放心。”
司瑭的眉頭又是一皺,“不用那麼急。先養好身子,到時候……到時候朕再派人護送你出城。”
“國主是不相信我,這才要派人監視我?”黎破輕笑,更多的是在嘲笑自己。笑自己的無能,笑自己的癡心。
他豁然轉頭看她,臉還白著的女人臉上掛著一抹極淡的笑意,無奈至極,輕而易舉的牽扯著他的心。
“在你眼裏朕就是這樣的人?”
黎破避過他的目光,坐上床上福了腰,“黎某不敢。國主做事自有分寸,黎某妄加揣測,請國主降罪。”
司瑭抿著唇不說話,眼睛緊緊鎖著床上那個女人,她福著腰,額發散在麵前,看不清麵容,左肩上的紗布在黑發間異常刺眼。她一動不動的維持著這個姿勢,就好像他不說話,她就會一直這樣下去。
他終是歎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眉心,“你不必如此,朕也不會怪罪於你。”
黎破埋著的臉沒動,悶聲道,“謝國主開恩。”
“嗯。”他應著,然後怕她沒聽到又大聲的應了一聲。
黎破詫異著抬起頭來,兩兩相望,總有什麼在不經意間悄然綻放。
康成的呼嚕聲依舊,但比他的呼嚕聲更響的是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的,像密集的鼓聲,又像天邊的驚雷。
黎破捂著胸口,別開眼不再看他。
終於是到了該了斷的時候,與其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中,還不如把一切都看清。
她篡位奪權,他恨她入骨;他另有新歡,她愛他成癡。
他們之間,此生注定無緣。
“黎破……”門邊的人走近了幾步,立在床前輕喚了她一聲。
她應著,眼睛再不敢看他。
“《破軍》,實為你所創。”這話說的淡淡的,不是反問,而是在陳述。
黎破一驚,從來沒想到這件事會以一種這樣的方式來攤在兩人麵前。
“郭柔說,三年前她為了救他爹郭德海,沒能把這首曲子的原委說出來。”
她閉了閉眼,沒說話。
“她留在賀連的兩年間,與朕多有切磋琴藝。她的底子有多深,能不能作出《破軍》這樣的曲子,朕心中再明白不過。”他緊盯著她的臉道,“你能上陣殺敵,能擊退齊印三十萬大軍,能穩坐賀連國主之位三年之久,也隻有這樣的你,才能作出《破軍》!”
黎破啞然,並不否認,再張嘴說話,聲音卻是嘶啞異常,隻問,“是,又如何?”
“是啊……又如何……”司瑭低低的笑起來,他還是看著黎破,眼眸化作了半腔柔腸,“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對他,對自己,都是。
如果她能在當初都說出真相,他們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奪他帝位,坐擁江山,這叫他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他曾無時不刻的希望她會死在自己的手下,可到頭來他才發現這個讓他最恨的女人才是他當初最該愛的女人。
可是回不去了,沒有當初,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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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原本還打算讓司瑭給黎破遞放了“初一”的大紅袍好開始新生活。後來還是覺得,被搶了皇位這種事能忍的也隻有瑪麗蘇男主了……於是(=^。^=)
君心不放番外。接下來吾輩會去更新房客的番外,不會日更,關於新書,大綱還沒擼完,估計要個把月吧。
最後感謝這一路各位大大的支持!有你們吾輩才有動力!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