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樣了?”六隻眼睛急切地盯著眼前發問的人。
“病人頭部重創,目前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醫生欲言又止。
“隻是什麼?”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隻是一直處於昏迷,什麼時候能醒來是個未知數。”醫生看著我們,眼神裏透著些許抱歉與無奈。
我僵硬在原地,不知所措。沒有激動地跑進去,也沒有悲痛欲絕,甚至連眼淚都忘記了去流,整個人像被凍住一般不得動彈。
直到,一聲悲慟地哭喊聲響徹整個走廊。
“爸爸……”一位衣著華麗,四十來歲左右的女子放聲大哭,後麵還有幾個同樣表情顯得很憂傷的人。
爸爸?
“你們也是病人的家屬?”醫生問道。
那邊正憂傷著的人連忙點頭道。
醫生半信半疑地看向我們這邊,“你們都是病人的家屬嗎?”
大哭的女人瞬時停止了哭泣,順著醫生的目光看過來。
我,楊凜,張銘希錯愕地看著彼此。
剛剛大哭的女人正朝我們這邊走來,帶著一股不知名的氣勢。
“你們也是來認親的?”眼前的女人輕蔑一笑,“是衝著遺產來的吧?老頭子這一生總算是沒白活,資產上億,風流債也多,但並不是隨便哪個路邊的撒的種子就能夠遺產的。所以,識趣的,趁早給我提著臉從這裏走出去,否則的話,就不要怪我了。”說話的女人以一種盛世淩人的姿態看著我們,帶著一眼看不到底的陰險,將剛才的悲慟之色替代地一幹二淨。說完,轉身又回到那邊繼續放聲大哭。
我越發不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所以說,裏麵躺著的那個不是顧辰,那顧辰呢?會意過來的我望向楊凜。
而他,因為電話響起而躲過了我犀利的目光。
掛掉電話,他一語不發地示意我跟著他走。
我沒多問,隻是默默地跟在後麵。
輾轉已經到了大廳,那個修長而熟悉的身影就這樣出現在了眼前。除了有些疲憊,完全看不出哪裏受了重創。
而對方在看到我的一瞬間明顯一愣,但還是緩緩朝這邊走過來了。
“你跑到哪裏去了,我沒事了,走吧。”他朝我旁邊的楊凜說道。沒有問我為什麼會在這,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
“真沒事嗎?”楊凜跑過去摸了摸他的後腦勺,“不應該啊,你剛剛明明都不省人事了。我一著急,把你女朋友都找過來了。”楊凜說著看向我這邊,然後又看了看顧辰。
“你們怎麼了?怎麼表情這麼奇怪!”楊凜疑惑地看著我和顧辰。
“我覺得有點餓,想出去買點吃的。你陪我一起去吧。”未等楊凜回應,張銘希便拉著他走了。
留下我和顧辰,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進退。
分手的前期,最害怕的就是彼此遇見。而我們,剛剛分手幾個小時,這個時候本該是各自待在自己的世界裏,舔著各自的傷疤,然後默默流淚。然而,劇情卻並未照劇本發展。
“你沒事吧?”我開口問道,一直這樣幹站著似乎也不太好。
“沒事。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很平常的語氣,讀不出任何的情感。
“不用了,我待會和張銘希一起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聲音不大,卻有著不可抗拒的魄力。
我沒有再回答。
他慢慢走到我身邊,脫下他的呢子大衣,披在我肩膀上。
“外麵冷。”他依舊平淡而不可抗拒的口吻。
我這才意識到,由於匆忙,我隻穿了一件打底的毛衣就出來了,然而,全程我並未感到身體的溫度和周圍的空氣和絲毫的違和,直到剛剛那陣暖意襲來。
我想真正需要看病的人可能是我,而並非他。
他一如從前的溫暖,並不像是受過傷的人。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
而我,因為得知他受傷,大晚上的跑到這裏,不知疲倦,不知嚴寒,甚至差點絕望。當看到他安然無恙的那一刻,我才放下我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漠然也好,溫暖也罷,我照單全收,隻要他是健康的。所以,我是不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