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清晨的光透過圍著床的紗簾,又好似是愛撫一樣,撫過她清靈的臉,每一方肌膚,絕美嫻靜的眉目,黛眉微蹙,好像是被陽光溫柔地叫醒了一般。
緩緩睜開月眸,素手揉了揉額頭,秀氣地打了一個哈欠。疲倦無力感一下子湧了上來,她強撐著起身,打量著這個房間。這個並不是她的玉眠居,但是布置清麗高雅,精致怡人,香爐中的熏香聞起來也十分舒心。從牆上的畫仙子的流嵐霞台圖,一旁紫檀書案,上麵放的毫城湖筆,墨金硯台,蘇城白宣到床榻邊銀鎏菱花長陵鏡,以及床前層層的淺紫暗紗,身上的錦繡蜀被繡工精細,奢華而又優雅大氣,比之她的玉眠居,絲毫不差。
她強行支撐起身子,再揉了揉眼睛。暗自生疑這是哪裏。
緩緩下床,直起身子。三千青絲柔順地垂下,有幾縷青絲滑在了肩上,略顯俏皮。她一抬手,輕輕一揮,華麗的衣架上那件印梨花白外衫落到了她的手上,不急不躁的穿上外衣,略帶虛弱地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怎樣的佳畫。略一吸氣,便覺察到遊絲般氣息,仿佛隱在前方,她輕挪蓮步,帶起一種蘭香,朝那氣息走去。
“喂,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小姐呀?”清方一邊幫助淳伯煎藥,一邊用羅藥扇扇著藥壺,一邊轉頭問向隱在陰影裏的青卓。青卓卻隱在暗處,半絲聲響也不露,仿佛沒他這個人一般。清方沒得到回應,嘟了嘟嘴。
“清方丫頭,藥,藥好了”淳於醫師對著清方道“你把藥裝到藥罐中,然後青卓會帶你去見你家小姐的。”
“好。”清方不再朝向青卓,轉回頭衝淳於醫師露出一個幹淨的笑臉,“謝謝您,希望小姐現在好一點兒了。”
清秀的小臉又染上了一抹擔憂。清方雖然性子活脫,年紀較清藍他們略小,但是她卻心靈手巧,將藥取出,倒到藥罐,裝好,封口,做得利落幹淨,行雲流水一般。連淳老這樣的人也不禁讚歎,言陌的人果然能幹懂事。
她將藥罐提好,拍拍衣裙,起身跟著采完藥草的藥老和沉默的像木頭一樣不說一句話的青卓,出了藥院,向玉襄居走去。
宣王府,翡華居內。
身著著王爺正裝的玉沐,仙鶴羽飛的圖樣,滾邊金線蟒袍錦繡的衣袍,浸染著一種王室的尊榮。而旁邊側坐的世子玉墨暄,玉手執杯,湛藍色的輕軟長袍襯得膚白目清,隱隱有著一種雲霧清雪的姿態,雅致卻寒叢生。比起她的妹妹,玉言陌,兩人都有一種清雪之感,他若比為天山暮雪,那言陌則為清雪仙靈。一個是深雪掩心,暗藏初心;一個則是茫雪惑心,難窺其人。宣王府的兒女不誇張地說,皆是龍鳳之才,天人之姿。
“暄兒,你怎麼能讓雲陌王帶走言陌呢?”玉沐蹙眉道。
“那父王覺得兒臣當該如何?”玉手把玩著青玉茶杯,“就算帶回來了,禦醫可有用處?這些年出外求醫的次數和時間還少嗎?父王多慮了,這次是承淳於醫師的情,而非雲陌王。”暮雪般的神色不改一分。
“唉,父王老了。”
“父王老不老兒臣不知道,但是的確是該多休息的,休息夠了才能做你籌謀了十年的事,對吧。去了,最好別回來了,到時,這個宣王府,便不再是你的了。”他麵色清淡,無喜無悲,仿佛說了一句“天氣真好”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