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與紫娟到了樓上,無意間向下看了一眼。孫雁嬌仍在樓下的那個地方怔著,沒過多久便走了,紫娟嗤笑道“她也有今天。”黛玉冷笑道“別急,等到宮宴那日,有比這更有趣的好戲呢。”
二人入了樓上的雅間沒多久,外麵便傳來了激烈的鼓掌聲,黛玉探頭看去,樓下不知何時早已坐滿了人,在眾人掌聲的簇擁中,一位身著羅衫體態纖細的女子便從幕內手執琵琶走了出來。
“看來這個青竹的確小有名氣。”黛玉不禁歎道。
“那是自然。”紫娟道“這青竹的故事蠻多呢,奴婢無意間聽個老嬤嬤給別人講過。”黛玉被她提起了興致“嗯?那麼請你講一講如何啊?”
“好嘞。”紫娟自是得意,然後壓低聲音道“這青竹,原是宮中的一個小小宮女,因為兒時習得琵琶,被轉送到了禮樂司當琴女,據說她在一次宮宴上因為琵琶彈得好,被前朝太子爺看上,那太子爺便先向先帝討了做太子府的琴女,自從她入了太子府,太子府內整日歌舞升平,前朝太子妃多次勸說太子爺都沒有用,那前太子妃是誰啊,那可是當今皇後娘娘的嫡小姨,那時的楊家並不是非常顯赫,但十分精明,楊家將並不多的女眷嫁給了當時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兩個人,一個是前朝太子爺,一個就是當今的皇上。
太子妃那時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但人前總是十分大方的樣子。——那個老嬤嬤是那麼說的。太子妃見太子爺對青竹有意,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奪回寵愛,畢竟自己那時已經有了一雙兒女,地位也很穩固,沒有必要冒風險,便心生一計,巧言令色地哄青竹入了太子府做侍妾,太子爺當然開心,雖然心下也有些起疑,但青竹做了側室也一直是他所期盼的,也就沒有多想。
青竹入了府,真好似如魚得水,太子爺日夜留在青竹房內,沒過多久青竹便有了身孕,太子妃自然是感到震驚,因為她日前每當青竹與太子爺過夜後都讓她喝下避免有孕的湯藥。她沒想到青竹如此大膽,而青竹又日日與太子爺在一起,太子爺那樣喜歡青竹,太子妃也沒法下手,畢竟她的初衷隻是保護好自己的孩子而已。
是個月後,青竹臨盆,而她臨盆之日正是太子爺獲罪那日,太子府被官兵搜查,亂成了一鍋粥,那老嬤嬤正是原來太子府上給青竹接生的,她那日記得孩子是個女嬰,眉眼之處很像太子爺,可孩子剛一落地,門便被官兵踢開了,她忙拉著青竹就往外逃,逃到外麵後,青竹因為剛剛生產完,身子虛的根本都喘不上來氣,於是將孩子遞給了老嬤嬤,讓她代為撫養,然後便離開了。
老嬤嬤接下了這個孩子,覺得和她有緣,便每日好吃好喝養著,可不到十日,她的家中便來了一位看起來很有權勢的人,像是位王爺,他將那孩子強行接走了,老嬤嬤想要拒絕,但她年老體衰,哪有那個能力?那王爺隻是叫她不要擔心,便走了。”
“那後來呢。”黛玉追問道。
“後來就沒有什麼了,那孩子,十幾年了,至今都沒有下落,前太子因為勾結政黨,被關入了天牢,這輩子都不能出來,太子妃被後來崛起的楊家收了回去,他的一雙兒女被某個王爺收養了,具體是哪個王爺,奴婢也記不清了。反正最後也相安無事,對了,那孩子腰間有一塊梅花大小的胎記呢,總之奴婢是沒見過。那老嬤嬤前幾日也撒手人寰了。”紫娟歎道。
黛玉亦是慨歎,靜靜地品了口茶,下麵的青竹便開始了表演,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動琴弦,聲音時如珠玉落盤,時如高山流水,眾位聽客皆細細品味,流連忘返。青竹在一層薄紗製成的簾子後,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臉龐,一曲完畢,黛玉悄悄遞給紫娟一包沉甸甸的銀子“紫娟,你把銀子給這兒的管事媽媽,讓青竹來這裏見我。”
“小姐。”紫娟掂量掂量那包銀子,為難道“這麼多銀子,隻請一個琴女,有些太多了吧。”
黛玉道“青竹這樣出名,請她的人一定很多,若是拿的錢不夠,怎麼可能請得動呢?”
“諾。”紫娟答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沒過多久,青竹果然抱著琵琶來了,抬頭見重金請她的是位女客官,有些詫異,不過也隻好施禮道“客官,想聽什麼曲子?”
“我不聽曲子,你坐下罷。”
青竹猶豫了片刻,不過想著黛玉一介女流,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便坐下了。
“青竹,適才我聽了你彈奏的曲子,明明是歡快的曲子,為什麼我聽著卻有幾分感傷的意蘊呢?”語罷,黛玉端起茶杯品了口茶,等著青竹的回答。
隻見那青竹神色黯淡“無人知曉這感傷從何而來,若是有人知曉,想必會與奴家一樣悲傷罷。”黛玉將茶杯放下,細聲道“那青竹你可願意找到自己的女兒?”
青竹聽了這話,神色大變,徑自站了起來“什麼?”
“青竹你音律感極強,應該不需要我來複述一遍了吧。”黛玉微笑著,算是應答。青竹自是滿臉疑惑“為什麼?姑娘你為什麼?又該怎麼幫我?”黛玉笑道“因為我想改變一個人的命運,雖然現在把握還是不夠,但我需要時間和機會,我也需要你。”青竹皺眉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