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冷風徐徐,池塘四周一片死寂。
顧明珠的話宛若一道驚雷炸裂在福安縣主心頭,炸得她眼前暈眩,眼前昏暗,幾乎站立不穩。
遠處的房頂上隱約有影子晃動。
顧明珠撇下福安縣主,踮起腳尖警惕般巡視。
又來了!
總有被人盯上的感覺。
不管是否引起顧遠的懷疑,她都要把上輩子的功夫撿起來。
她還是無法習慣不由自己控製的事情發生,更習慣掌控主動。
後發製人,千日防賊,從來都是下策。
“你說謊,這不可能!絕無可能!”
福安縣主嘶聲厲吼,麵色蒼白仿佛輕輕一根指頭碰觸都能讓她整個人破碎。
打破她的信仰,絕非顧明珠所願,然而事實就是如此殘忍。
“皇上坐穩天下可以準許福安縣主活著,令尊得了天下後,又豈會留著敵人的女兒在身邊?又豈會容許敵人的血脈活著?哪怕你身上有他一半的血脈,禮教也以父係為尊,然而令尊是不會相信你們的,不僅是他,便是他的手下也不會尊令堂為皇後。”
顧明珠收斂心緒,言之鑿鑿,聲音雖輕卻是直入福安縣主耳中。
福安縣主後退一步,顫抖且煞白的嘴唇輕輕顫抖,笛子沾滿手心的冷汗,她好似被奪走了聲音,如何都吐不出半個字。
“皇上沒有放過除福安縣主以外的劉氏血脈,同為梟雄的劉將軍登基稱帝後,怕是會做得更決絕!話本裏寫得亡國公主愛上亡了自己國家,殺盡親族的帝王,都是騙人的。不知報答父母養育之恩,為了愛情什麼都不顧,她不配為人,更不配為人子!”
雖然她前世把親族給徹底抹去,讓常家斷子絕孫,但是她仍然看不起為了愛情而放棄血海深仇的公主!
“就算安惠公主能做到不替父報仇,令尊也不會相信的。”
福安縣主再後退一步,後背靠著楊柳樹幹,竟是無言以對。
顧明珠吐出一口濁氣,這些話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重生後因為顧遠的寵溺,她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好似恢複前世少女時的天真爛漫。
她竟是懷疑起上輩子最後做出的選擇!
心疼他了!
愛情,對她或是他們這樣的人都是不存在的。
顧明珠繼續說道:“令尊並不是長情深情的人,當年同當今聯姻,娶安惠公主時,他亦是有妻有妾的,當時他們的聯盟實勢在必行,對雙方都有好處,也隻有聯姻才能取信彼此。所以跟隨他的妻子被自殺了,她那杯毒酒許就是令尊親自灌下去的。”
“你……胡說。”
後麵胡說兩個字,幾乎低不可聞。
福安縣主頹然耷拉下腦袋,“我爹不是……不是……”
“他能灌發妻一杯毒酒,得了天下,坐擁天下美人,還會吝嗇給仇人之女一杯毒酒?皇上為人父會心疼女兒,他未必認同娶回來的死敵之女,更不會因為她有孕就手下留情。”
“為發妻報仇,多完美的理由,便是史書上也會讚他一聲有情有義。而且當時他有兒子五六人,並不缺少繼承人。”
福安縣主猛然抬頭,雙眸赤紅,“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