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外公(2 / 2)

告了別,路揚出門走了十幾步停住,強忍的淚水不停掉落。

手裏厚厚的牛皮紙信封,裏麵怕至少有差不多七十張四偉人。

在這個紅船廠幹部五百元工資還經常發不出來的年代,這應該是魏家一大半積蓄了。

老人就這麼毫不在乎地遞給了自己,還顧忌老爸的麵子,吩咐悄悄給老媽。

這時候路揚就想,那些什麼狗屁誤會,那些什麼狗屁形勢,都該滾蛋!

隻不過這時候外公恐怕想不到,未來半年會發生那麼多事吧。

有些恐怕已經發生了,而有些還沒發生。

路揚也是才想起來,也就這些天,遠在重山中藥材市場的大哥魏知豪,會因為和另外一夥競爭對手搶生意,傷人進了監獄,最後判了五年,熬了三年才出來。

左想右想,自己應該沒時間阻攔這事,所以路揚隻能埋在心裏。

但這事一出,魏家不但需要賠錢,中藥材攤子也沒了,這攤子是花了不少關係和孝敬才拿到的。

本來這些年國家政策連續變動對藥泉鄉的藥材生意就有很大影響,九四年分稅製改革,由於上麵拿走了大頭,下麵的吃不飽必然要自己找錢。

藥泉鄉耕地少農業不發達工商業更是別提了,在九四年農業特產稅開征之後,藥材這香餑餑自然就被盯上了,各種名目的稅費都攤在藥材上,這在當時對藥泉鄉的藥材生意打擊很大。

這還隻是開始,九六年當地搞建鎮撤區並鄉,藥泉鄉趕鴨子上架,合並幾個鄉升格為藥泉鎮,規模擴大,吃皇糧的大爺更多了,對當地藥農的壓榨自然也就更多了。

以至於有段時間,藥泉流行這麼一句話,自古家家種藥材,如今戶戶砸藥船。

藥船當地農戶每家基本都有的,是一種炮製中藥的工具,也是當地村名的由來。

但某些吃皇糧的大爺滿足了自身欲望,卻害得當地農戶不敢再做這個生意。

本來魏家沒了攤子,就隻能當走販,又遇到這些破事,生意更不好做。

加上後來二哥魏知文出事,殺人的村民本身沒錢,這時代也沒什麼國家賠償,喪事又花了很多。

魏家經濟一度非常困難,那時候路揚家裏雖然也難,但父母還是從牙縫裏擠出不少碎錢寄了過來。

到外婆的小店差不多七點多了,這時候下夜班的工人漸漸多了,小店也有了幾分人氣。

路揚和外婆找了招呼,在月光下,開始騎著自行車往自己家裏趕路。

這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鄉政府這一塊距離很遠才有一盞要死不活的路燈。

以前路揚很少晚上獨自出門,走著走著倒是感覺有些發毛。

不過幾分鍾後就亮多了,一棟五層的鋼筋水泥建築矗立在路旁,更遠處幾百米外燈火連連,那是家屬區的住宅樓。

紅船廠大多數建築都是六十年代末修,一水的紅磚樓,隻有眼前這棟樓比較稀罕。

原本這裏是一棟三層樓的紅磚食堂建築,八十年代遭了火災之後新修了這綜合樓,除了做食堂,還有很多別的功能。

一層原本是食堂,但此刻外麵掛了粉紅色的霓虹燈,裏麵傳來一陣靡靡舞曲音樂。

“我不去,真不去,求求你們了!”

告饒聲響了起來,路揚抬頭一看,兩個男孩拖拖拽拽,強扯著一個個子不高的女孩,向這邊走來。

路揚原本不想多事,但看清了女孩的臉,還是把車停住了。

“伍明法,欺負女孩子算什麼事?”

伍明法不是紅船廠職工子女,是附近半坡村人,不過他姑夫是紅船廠保衛科科長,走後門進了紅船廠子弟校讀書,現在應該初三畢業了。

由於家裏有錢,伍明法平時身邊聚了一幫所謂小弟,耀武揚威,調戲女同學,欺負單職工戶沒少做。

不過他是農民戶口,雖然吃穿用比職工子女好得多,但在子弟校其實也沒多少人看得起他。

一看是路揚,伍明法頓時感覺不妙,狠狠瞪了一眼。

“路揚,沒你什麼事!”

伍明法雖然表情夠狠,但麵對路揚實在底氣不足,他和路揚打過幾次架,沒占過便宜。

路揚不但個子比他高一個頭,身體素質好,打架也夠狠,有次三挑一也沒贏。

看另外一男生臉不熟,估計是初三的單職工戶,路揚一臉不屑,活動活動手腳關節。

“溫小莉她爸是我爸手下,她的事我得管,你選吧,和我幹一場,還是滾。”

“你……”

伍明法沒轍了,隻好擱下狠話。

“麻痹你等著!”

然後和另外一男生落荒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