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兩家離得遠,結果直到路揚大學的時候兩位老人相繼過世也沒再見過。
至於這當地形勢變化,和紅船廠搬遷有關。
幾千人的工廠說搬走就搬走了,對當地經濟利益自然是很大打擊,所以南隆縣政府一直都很消極,藥泉鄉政府自然也有看法。
尤其關於征地補償方麵,紅船廠創建的時候全國一盤棋,中央決定要在這裏搞工廠,那自然沒有人敢說二話,當地村民乖乖就搬走了,沒有花廠裏一分錢。
這支持革命建設嘛,覺悟可不能低了!
但現在要離開,已經是市場經濟了,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呢?
其實紅船廠也知道理虧,畢竟除了最早的征地,後來廠裏又因為各種原因相繼占了不少耕地,比如這人民廣場和大禮堂都是七幾年修的,這些當時都沒正規手續。
隻不過一來曆史久遠,當初負責人都找不到,完全是亂帳,二來廠裏實在沒錢,連工資都經常發不出來,哪裏還有錢來補償。
就隻好打哈哈,一直拖到最後出了大亂子。
這事路揚當時已經不在老廠了,是聽說的。
藥泉自然資源非常豐富,除了藥材,當地各種礦床也不少,尤其地形關係,小露天礦很多。
這年代市場經濟,采礦監管已經鬆動,當地第一批礦老板也富了起來。
紅船廠占地麵積很大,在藥泉鄉裏就跨了幾個村,這其中有不少礦點,早就被當地老板垂涎三尺。
而紅船廠搬遷之後,由於這麼多年的行政規劃亂攤子,這些礦點的歸屬就有很大爭議。
這其中最大的矛盾就是廠區那頭的半坡村和家屬區這頭的藥船村。
因為自覺吃虧,在有心人挑動下,半坡村村民不久就會組織起來,到鄉政府門口鬧事。
開始這些村民還隻是阻止搬遷車隊離開,和自覺受了騷擾的藥船村村民對罵,後來情緒越來越激動,發展成暴力活動,當時藥船村和紅船廠職工都有死傷,還有婦女被奸汙。
出了這麼大大亂子,當地政府自然捂不住,官場變動隨之而來。
雖然路揚的爸媽當時在縣醫院沒事,但魏家二哥魏知文卻不幸在這場衝突中失去了生命。
“揚揚,來來,試試二外婆的手藝。”
一碗熱氣騰騰的酸菜麵打斷了路揚的思緒。
最大號的海碗,幾片菜葉上堆著手工擀的筋鬥麵片,碗裏還額外鋪了幾大片臘肉,灑上自家做的酸菜,再澆上熬了整晚的大骨湯。
眼前這碗麵還沒吃,香氣已經無孔不入,讓人口水直流。
路揚急不可待用筷子挑起麵條,一口吞進嘴裏,咀嚼著記憶裏的味道,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燙吧,慢點慢點,小心別燙著了。”
王慶梅坐在一旁,樂嗬嗬看著路揚吃麵。
沒有哪位老人,看著自己孩子吃自己煮的麵,會不笑開懷。
很快,海碗裏的內容就少了一大半,路揚抬起頭,滿足一笑。
“外婆,我吃不下了,你幫我吃。”
“你這孩子,眼大肚皮小,好好,我吃。”
眼見許久不見的路揚,又難得撒嬌,王慶梅樂得暈頭轉向,就著路揚的筷子吃起了麵。
等吃得差不多,路揚拉開了話匣子。
“外婆,生意不好是吧?”
此時正當飯點,但店裏根本沒客人來,路揚也知道一來這個季節不是收藥材的好時候,來往的藥商很少,二來紅船廠的職工走了不少,剩下的工資經常發不起,自然來外麵吃的就少了,不過是找找話說。
“是不好,人少了嘛,沒關係,再說也開不了幾天了。”
王慶梅還是一臉笑容。
“怎麼了?”
“這鋪子,百貨公司要收回去了。”
“是嗎。”
這事路揚就不清楚為什麼了,畢竟他前世根本不關心這些。
“外婆。”
“嗯?”
“三姐呢,怎麼沒看到?”
三姐是魏家老三,比路揚大五歲,小時候很親的姐姐,初中畢業之後就在這小店給王慶梅幫手,以往來都能看到。
“她呀,去縣城找你劉哥去了。”
“哦。”
農村女孩子結婚早,三姐也早早和鄉裏一戶人家訂了婚,算一算三姐今年二十歲,應該快要舉行婚禮了,當然領證還早。
一想到那個俏麗身影會成為陌生男人的妻子,路揚的心情就有怪怪的,有點像孩子最珍藏的寶貝被人取走了。
路揚和王慶梅說了聲,打算去魏家轉一圈看看二外公,王慶梅自然欣喜,連說好好。
魏家離人民廣場不遠,也就走路兩百米。
路揚把自行車留在小店這邊,剛走了幾步,就看到兩個熟悉身影迎麵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