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無名穀。
五月的清晨,草葉上還沾有點點露珠。黨雅珍背著一個小竹簍,在山間行走。她大概有二十歲左右年紀,穿著一身亞麻綠色的布衫,膚色蒼白,身形消瘦。她的身體看來是很虛弱的,步履很緩慢。她的目光仔細的注視著路邊的植物,時不時彎下腰去撥弄這什麼,她的背簍裏已經放著她剛剛采摘的幾株藥草。
正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一聲很低沉的嘶鳴聲。她一驚,倏然回頭張望,卻什麼都沒有看見。她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向前走了幾步,這時這個奇怪的聲音又叫了兩聲,就在身旁,不會有錯。她停下腳步,就在這是,左邊草叢一動,忽地鑽出一隻狼來。她吃了一驚,急忙後退一步,右手便去握腰間的鐮刀。
不過這隻狼卻並不上前,隻是一雙綠的發亮的眼睛望著她,然後低低伏下頭,又低低的叫了一聲。
黨雅珍略略的放了點心,仔細去打量這隻狼,隻見它的目光似乎頗有哀怨,覺得很是不解。這時狼立起身,在它周圍的草叢來回打轉,然後回頭向她凝望。黨雅珍有心想要離開,她生性淡漠,向來不願意多管閑事。狼見狀,便又向她哀鳴了幾聲。她走上前,見那草堆中似乎有什麼在蠕動,便伸手去撥開,隻見裏麵竟有一個人!
具體來說,這是個大約一歲大的的男孩,皮膚黝黑,身體瘦小,身上多處似有傷口在隱隱滲出鮮血。他的頭發像枯草一般雜亂,眼睛像狼一般明亮而又清澈。他聽到狼的叫聲,似乎想要向狼爬去,但手腳好像完全不聽使喚,無法撐起,複又跌倒。黨雅珍精通醫術,一眼看出,這孩子竟是手腳畸形,天生的殘疾。
此處地處凡界,但不能確保沒有妖魔存在。她縮回手,皺了皺眉頭。
狼走到那孩子身旁,俯下頭去依偎孩子的臉,又抬頭緊緊的盯著黨雅珍的眼睛。
黨雅珍行醫多年,說不上是慈悲心腸,但是也見不得這孩子這樣可憐的樣子。她重又俯下身,將那孩子抱在懷中。隻見孩子身上全是石頭或是利器劃出的傷疤,有新有舊,還有冬天凍得窗創傷,看來是一直在山間流浪無人照看。她自語道:“唉,我若不救你,你一定會被折磨死。”
那隻狼見她抱起孩子,眼光似有喜悅,繞著她轉了兩圈,又依依不舍的望著那孩子,終於身子一竄,消失在草叢中。
就這樣,這個狼孩被她抱回了家。她的家就在山腳下,地處揚州妙門鎮外的一個小山穀。這個山穀是座荒山,所以後人稱作無名穀,於是,黨雅珍被江湖人冠一美名“無名神醫”。她嗜好安靜,或者說是寂靜,江湖人隻知道她醫術精湛無雙,卻完全不曉得她的出身。關於她的故事,自然是眾說紛紜,有人說她有丈夫,可是為什麼來看醫時,卻從不見那男人的身影?
將那孩子抱回家,她仔細給孩子檢查了一下傷口,上了上藥。忙了一上午,起身時,忽然覺得頭一昏,緊接著一陣惡心伴隨而來。她一愣,忽然間心裏一痛,原來自己竟懷孕了!
可是那個人已經離開自己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那麼,留下這個孩子做什麼?
那個熟悉的麵容,那個陌生的背影…….
不可以,她不允許自己再這麼想下去.
她立即起身,走到房間隔壁的藥室給自己配了一副藥。爐火正旺,藥慢慢的咕咕冒著小泡。她怔怔的望著,一時間心緒難平。
這期間,那孩子時不時地會發出狼一眼低沉的哀鳴,她估計孩子是餓了,可是喂什麼他都不願意吃。她有些煩躁,索性不去理會他。
這時藥已經熬好了,她端到房間來,放在桌上晾了一會,便端起要喝。剛喝了一口,隻聽那孩子忽然很痛苦的嘶叫了一聲,掙紮著要向她伸手過來。她眼看那孩子要掉下床,急忙去扶。孩子伸出那隻瘦小的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她本來心神不定,一不留神,咣當一聲,那隻藥碗便打翻在地。
她脫口叫了一聲:“啊!你…..”孩子怔怔的縮回手,有些怯意地望著她。隻聽見那隻瓷碗清脆的落地聲,然後碎成一片一片。她呆呆的望著流了一地的青綠色的藥汁,忽然間心痛了起來。她按著自己的腹部,似乎感覺到那個小小的生命在微微顫動。
她側頭去看那個孩子,對望著那雙清澈的明亮的大眼睛,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她連別人的孩子都可以救,又如何對腹中的孩子下毒手?她忽然上前,緊緊地摟住那個瘦小的孩子。
她去藥房拿來夾板,夾住那孩子手腕和腳踝骨部位,孩子忍耐性極好,似乎也不怕疼痛,在她上夾板時一聲未吭
夾好夾板後,她點上桌子上的熏爐,兩手平伸聚攏,寧神靜氣,片刻功夫,在兩手之間漸漸地升起一團橘色的氣狀物,隱約中間還有液體在其中流散,絲絲白氣從中冒出。孩子好奇的睜大了雙眼看的目瞪口呆。她看時候差不多了,便緩緩移動雙手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將那光芒托起,口中輕輕念著什麼。那團光芒漸漸縮小到手指頭大小,發出瑩白色光芒。脫離了她的手。黨雅珍右手扣指,向孩子左手點去,那光團平平地移動到距他手腕一寸高處,發出暖暖的光來。孩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神奇的東西,時不時抬頭望她。黨雅珍微微一笑輕輕轉動手指,光團也隨之在他手間上下移動。照的兩個人半邊身子都映得發白。孩子感覺暖暖的很是舒服,抬頭向他開心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