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激情四射地討論著,胡勇看見鄒城失魂落魄地從身邊經過,看都沒看滿地的裝備一眼。
“營長!”胡勇知道他是在為王小壯他們的事情擔心,此時此刻,他也隻能收斂了內心的興奮,跟上前去。
鄒城沒有搭腔,打開營部的門,徑直走了進去,他拿起桌上的水壺倒水,發現倒了半天,水壺是空的。鄒城“哐啷”一下把水壺扔在了桌麵上,胡勇趕緊上前一步,把差點滾下來的水壺接住,放好。
“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能這麼消沉。獨立營還等著你的號令呢!”
“我特麼才不消沉!老子打贏了,老子心裏不知道多開心!”鄒城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地說。
“那就好!”胡勇覺得沒話可說,轉身往外走。
“胡司令......”鄒城抬起頭,看著胡勇停下來的背影,張了張嘴,緩緩道:“你知道嗎,我從東北一路南下,我見過的死人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的都多。他們很大一部分,都是從我手上煽呼上去報銷的。我以為我沒有朋友,沒有兄弟,誰在我的手裏,都特麼是炮灰,尤其王育才這樣的二愣子。”
“我也看不起他!”胡勇回過身來。
“可他救過我的命!”
“你算不上老幾,就算救了委員長的命,那他在這場戰爭中,依然還是個炮灰!我們都是炮灰,不僅他,還有你,還有我!”
“......”
“都是一條賤命,有今天沒明天。他死了,太陽照樣東升西落。行啦,你也別繃著個臉裝模作樣了,人還沒死呢!”
鄒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用鼻子呼吸,“我是後怕,真的!沒他,我都不敢打仗了!”
“出息!”胡勇嗤笑了一聲,走了。
他才管不了這個營長是在發什麼神經。中國的仗打成這樣,每一個活下來的軍人都是罪人。死就死了吧,還亂發那麼多感慨。要發也不是這樣,大可以站在懸崖邊上,對著神仙嶺喊一聲:來,隨便飛來一顆子彈,求你趕快打死我。
門口一堆的腦袋在向裏張望著,胡勇吼了一聲,“看個蛋,走啦!”
“胡司令!營長怎麼了?”幾個炮班的弟兄背上了迫擊炮,抱著彈藥追著胡勇問。
“有個屁怎麼!無非是見多了鮮血,突然暈血了而已!”胡勇回答著。
接下來的兩天裏,日本人的報複終於來了。
他們隔著幾公裏,用迫擊炮亂轟這孤鷹嶺,鬼子的飛機也一波接著一波,把個好好的森林打成了到處都是嫋嫋的炊煙。湘城那邊見這邊戰況激烈,還以為是日本人又偷雞摸狗了,連拍了幾封電報給孤鷹嶺,鄒城都回複說一切正常。
他才不像自己弟兄用生命換來的物資被湘城城防司令部全沒收去了呢。
在敵人瘋狂報複之前,張德貴和趙廖被送往了後方的醫院。張宜生的手術較為簡單,和王小壯一樣不需要後送,靜養一段時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