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貴看見自己一手的鮮血,掙紮了幾下,想要站起來,但是覺得兩腳發飄,兩股顫抖,仿佛剛才還充滿了力氣的周身一下子就被抽幹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成了,不成了!王育才,我感覺我快要死了!”
“媽了個巴子!”王小壯罵了一聲,扯著他的脖子又看了一遍,道:“沒傷著動脈,就是炸得深了點,看得人瘮的慌。其實屁事沒有,燃燒的火藥都把你的傷口燎得止血了。快滾快滾,再不滾鬼子上來了,我就不管你了!”
張德貴聽王小壯這麼一說,心裏才有了底,他趴在地上往前爬,越過了張宜生,然後被張宜生扯著領子又帶了回來。
“拿著!”
張宜生用眼神瞟了瞟地上的空彈夾,張德貴了然,把這些彈夾插進了腰帶裏,然後從張宜生的身上解下了子彈包,躲後麵去壓子彈了。
“最後一個!”張宜生插上了一個新彈夾,然後把打空了的捷克式彈夾扔向了身後,剛好砸在了張德貴的鋼盔上。
王小壯起身一槍,打死了要朝他們扔手榴彈的日本兵,然後拍了拍身邊趙廖。
“我掩護,你們撤!在張宜生身後三十米建立防線,小心山坡上的鬼子!”
趙廖沒想那麼多,帶著另外一個弟兄從溪水裏繞過了王小壯和張宜生,去找班長張德貴。王小壯剛上滿的彈倉,還有四顆子彈。
日本人扔了一地的屍體,可是進攻還在繼續。他們從公路上撕不開口子,就有人繞進了溪水裏,還有的上了反麵的山坡,不消一會,肯定就能把這幾個不要命的家夥包餃子。
王小壯耳朵也靈得很,聽見不遠處有水花響動,把公路的拐角讓給了張宜生,自己端著槍警戒著溪水。
果然,一頂鋼盔從溪岸邊伸了出來,王小壯等得正好,“當”得一槍就給對麵幹挺了。那鬼子一歪,倒在了水裏,馬上有兩杆三八式從那裏伸了出來,朝王小壯開槍,王小壯拉著槍栓,不閃不避,一槍一個,又幹死兩個。王小壯不是不怕死,他是根本已經沒有退路了,他不可能把後背留給鬼子,隻能盡力地扣著手裏的扳機。子彈擦著他的身體,打得身後的泥土噗噗地叫。
最後一顆子彈推上膛的時候,溪水裏的日本人總算知道了這裏隻有一個敵人,他們人多勢眾,用三個同伴試探出了對方的實力之後馬上就發起了反攻,十幾個日本人端著槍衝了上來,王小壯一槍也不知道打中了誰,反正看見有人倒下了。與此同時,他的鋼盔上也“叮”地一聲響,小日本子也朝他開了槍。王小壯感覺腦袋嗡地一聲,就被巨大的慣性帶著他的身體往後倒去。
那邊張宜生打空了最後一個彈夾,拐角處的鬼子也衝了出來,兩相夾擊這下,眼看這兩人就要被日本人的刺刀捅成蜂窩。張德貴他們隻有兩杆中正式,麵對潮水一般的鬼子他們隻能放個響,但就算這樣也不能得逞,因為身側的山頭上也出現了日軍,他們居高臨下,輕重火力一起傾瀉了下來,張德貴他們根本抬不起頭,趙廖身邊的弟兄腦袋上蓋著的鋼盔被子彈打成了前後兩個洞,脖子一歪,死在了趙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