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樣慘烈的場景,鄒城完全沒有辦法,他說的話沒人聽,也沒人聽得懂,反而還被人一耳光扇回了水簾裏。
好在日本人並不是真要他們的命,打完了以後,幾個鬼子收了槍,罵罵咧咧地又站了回去。
那少尉被打得一臉鮮血,他掙紮著爬了起來,默默地除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老老實實地開始洗澡。其他的幾個人哪裏還敢造次,王小壯趴在地上半天沒有動靜,張宜生小心翼翼地伸腳撥了撥他,王小壯翻了一個身,鼻青臉腫地站了起來。
他避開了日本人射向他的目光,麵對著牆開始洗澡。幾個日本兵發出了一聲哄笑,大概是在嘲笑他自找苦吃吧。
有了這一次的經曆之後,王小壯總算明白過來,他真的成為了敵人的俘虜。這個鐵一般的事實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他寧願那兩顆手榴彈把自己炸死在那座土屋裏,也不願意這樣窩囊地活著。他們七個人被安排進了同一座被鐵絲網環繞的木質營房,日本人把他們一個一個丟垃圾一樣丟進了烏煙瘴氣的木屋裏,昏暗的燈光下,鄒城看見進門的通鋪上或躺或坐,還有五個人。這五個人穿得和他們一樣,綠黃色的囚服,和鬼子軍裝的顏色有些像。
鄒城問:“你們是國軍嗎?”
那五個人沒有理他,要麼看著天花板,要麼看著高高的氣窗。
王小壯攙扶著張宜生,把他放平在了床上,“我們是118旅的,你們是哪部分的!?這位是我們連長......”
“切,連長!?要不要弟兄幾個站起來給您立正稍息一個?再給長官您敬個禮?”倒在鋪上的一個人坐了起來,王小壯看見他的耳朵少了一隻,他打量了一會鄒城,半天才接著說道:“連長算個屁,我們這裏軍銜最高的是少校,喏,那個就是!”
一隻耳指著鋪尾的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看上去他有點害怕,把自己蜷城一團,警惕的目光在碎了一隻鏡片的眼鏡後麵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幾個陌生人。
“少校!中央軍的參謀!就那副慫樣,特麼地還少校!我日了他親爹的。”
鄒城沒有接話,看上去臉上平平淡淡的,但那眼神卻不太友好。他走了過去,挨著少校的鋪位脫了鞋,兩腿一縮閉眼睡在了旁邊的鋪上。其他的人也沒有多說話,各自找了位置上了床。這一天天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呢。好位置都讓人挑走了,王小壯隻好選了個正對著屋門的鋪位。他和張宜生做起了鄰居,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一隻耳見沒人搭茬,嘴裏叼起一根稻草杆子下了床,他走到王小壯的鋪位邊,輕輕地踢了一腳床板子,“兄弟,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