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偵察衛星、無人機、戰場指揮係統的戰爭條件下,遭遇戰是比陣地戰還要讓人惡心的一種戰鬥方式。雙方在近距離突如其來地麵對麵,部隊沒有展開,火力沒有部署。地形不熟,敵情抓瞎。一顆炮彈飛過來,能炸死一片懵逼的人。
而正是這樣的一個時候,就是考驗一支軍隊的訓練水平、臨敵指揮水平的關鍵時刻。說什麼鋼軍、銅軍、鐵軍的都是扯淡,沒有打不死的人,也沒有打不垮的軍隊。熱兵器時代敵我雙方的遭遇交戰不是看你有什麼,而是看對麵有什麼。
一隻老母雞就算再怎麼不怕死,再怎麼鬥誌昂揚,在老虎的麵前,仍舊隻能撲打兩下,然後成為它牙齒間的碎肉。
鄒城不想當這隻老母雞,但是當麵的日軍,確實是一隻不大不小的老虎。
在離六十裏還有三五百米的地方,日軍停下了前進的步伐。他們開始進行戰場布置,一條散兵線很快形成,準備正麵壓向村東頭的廖生,另有兩伍人馬下了南邊的稻田,往村後兜去。一挺92式重機槍突前部署,另一挺則移動到了散兵線的右側,呈三角火力夾擊態勢。但是好死不死的小日本子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們在側翼的機槍陣地離王小壯隻有區區不到三十米。
王小壯悄悄地從腰間摘下了手榴彈,一個一個地旋開保險冒,勾出了拉火繩,然後整整齊齊地擺在了自己的麵前,好整以暇地等鄒城的槍響。
繞去村後的日軍把整個背部都讓給了藏在石頭後麵的鄒城,幾十個鬼子背對著他往六十裏摸。
然後,槍響了。
廖生帶著他警衛排的四個弟兄作為正麵掩護,打響了戰鬥的第一槍。廖生的心也大,第一槍就瞄準了靠前指揮的日軍小隊長,子彈飛過去,卻打死了隔著五米外的步槍手。日軍料到了可能遇到的反抗,但仍然被這一槍嚇得全部趴在地上,土路上的重機槍馬上開火還擊,路邊窪地裏的迫擊炮也“乓乓乓”地朝子彈打來的地方彈著炮彈。
這一輪火力覆蓋壓製,直接炸塌了最靠外的幾座建築,重機槍噴射出來的子彈射在牆上、地上,濺起的石屑和木屑“噗噗噗”地到處飛,擊穿了牆壁的子彈“嗡”一聲,貼著耳朵釘入了後麵的木牆裏,廖生趕緊轉移陣地,一回頭,看見地上已經倒下了一個弟兄,他的胸口有兩個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眼看活不成了。
繞到村後的日軍聽見了槍響,他們分成了數個小組,一組順著房屋去抄廖生的後路,其他的人負責控製外圍。
他們的行動一步不差地全落在了鄒城的眼裏,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當然不能讓小日本子得逞。手裏的漢陽造“當”地一聲,把領頭抄後路的日軍伍長斃於槍口之下。
從背後射來的子彈嚇了鬼子一跳,他們轉過頭來,聽見鄒城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
“開飯啦!”
緊接著第二顆飛來的子彈打死了貼著牆邊朝鄒城這個方向抬槍的鬼子兵。雙方開始互相隔著一百二三十米的稻田互射,鄒城一杆漢陽造對二十多支三八式帶一挺歪把子,靠著石頭的掩護,不慌不忙地把五顆子彈打光,然後跳進了身後的小溪裏。他快速地轉換了射擊陣地,一邊跑一邊裝填完畢,抬起槍來從另一個方向又打了五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