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說,大兄弟!我真的是你們團長!”張哮虎挪動了一下有些麻的雙腿,伸手想從掛在手臂上的衣服兜裏掏證件。
“別動!”對麵那哨兵緊張兮兮地一把挑開了張哮虎的上衣,晃了晃槍口,“到那邊去!”
張哮虎看了看他指的一棟茅草建築,黑乎乎的,看上去像是一座牛棚。
“真的,我的證件就在那件衣服裏,你自己可以看看,啊!看看吧!”
哨兵半信半疑,慢慢地蹲下,一邊拖著地上的衣服,一邊雙眼不眨地盯著張哮虎,生怕這滿身酒氣的醉漢突然從哪裏掏出個手榴彈和他同歸於盡。連長說,日本人經常用這樣的自殺方式偷襲國軍的營地和防線。
紅色的軍官證封皮上,隱隱約約地能看見一個模糊的青天白日徽章。哨兵把沒了脾氣的張哮虎帶到了一處微弱的燈光下,一杆槍指著讓他蹲在牆角不要亂動。然後一隻手翻開軍官證的第二頁,上麵赫然寫著“張哮虎”、“上校”、“團長”等字樣。
蘇清泉聞訊趕到營門口的時候,六連長鄒城和六連四班班長李大毛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豎得像兩根旗杆。張哮虎則拉著剛才把他逼到牆角的哨兵,正一問一答地諞傳子。
“叫什麼名字啊?”
“報告長官!我叫王育才!”
“哪人啊!?”
“報告長官,江,江西人......”
“張團長......”蘇參謀長迎了上去,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站得筆直的鄒城,“怎麼回事!怎麼把團長攔下來了?”
鄒城沒有吭聲,蘇清泉隻好罵王小壯,“鬼子離這一千多裏地,你拿杆沒子彈的破槍裝什麼大頭蒜!快跟團長賠不是!”
“不用了!”張哮虎擺了擺手,“這小夥子靦腆,老實!國難當頭,有這份警惕心實在難得。倒是你們,讓哨兵站崗不帶彈,真遇到什麼敵情,難不成衝上去砸槍托、拚刺刀?”
“報告長官!不是參謀長的錯,是彈藥還沒有發下來!”王小壯大聲應道,“參謀長說,怕我們帶了彈藥誤傷了鄉親們......”
“這樣啊!?”張哮虎沉吟著,“明天開始,彈藥下發到班,全員攜槍帶彈。前線傷亡慘重,我們要早一點適應戰場氛圍,不要等到哪一天拉到戰場上去拉稀丟人。”
“是,團長!”
張哮虎拍了拍王小壯的肩膀,“大兄弟!你頂好的!”
“長官頂好!”王小壯“啪”地一聲立正,把胸挺得老高。張哮虎朝王小壯眨了眨眼睛,轉身走了幾步,悄悄對跟上來的蘇清泉說:“老蘇,我們也是老相識了,這個事你得幫我兜著。”
“啊!?”蘇參謀長抬了抬眼皮,什麼事?
張哮虎回頭看了看穿著大褲衩的王小壯,這貨正對自己笑得燦爛,張哮虎轉頭提了提自己的褲腰帶:“我堂堂一團之長,血海屍堆裏爬起來的,居然被自己的哨兵用一杆空槍逼到了牆角裏,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死?丟死人了......”
“是!”
“還有!”張哮虎忽然停了下來,“這個兵,以後別讓他站夜崗了,怪嚇人的!”
他摸了摸還在發麻的頭皮,委員長在上!你的學生我,差點就被自己人一槍托悶得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