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靈寺雖建在山上,可這前來燒香捐香油錢的人倒是不少。
安卿熱所站之處,正好能俯視感靈寺的全景,一片蒼綠之間,花花綠綠的倒是不少,隻是那花花綠綠不是野花,而是一群浮遊塵世的善男信女罷了!
“怨女癡男,怨男癡女——”
身後傳來一句低喃,安卿熱沒有回頭,卻是早已猜出了來者是誰。
“當舍於懈怠,遠離諸憒鬧;寂靜常知足,是人當解。”安卿熱緩緩轉過身子,對著身後的竹染輕輕一笑。
那竹染也隻是回以一笑,輕輕的搖著折扇:“你何時有了這般感悟?”
“人總要成長的不是?”
竹染聽罷,笑的更加神清氣爽,一掀前襟坐在了石凳上,說:“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便不傷。如此你還需遠離諸憒鬧麼?”
安卿熱也坐在了石凳上:“生在浮世,本就心處荊棘,如何便是不動,如何便也是動了?”
竹染釋然一笑:“那便是死人。”
“然而我卻不想死,所以隻能心動!”
竹染看著安卿熱的臉,說道:“寂靜當知足啊!”
安卿熱站了起來:“如何便是知足,竹染,無論過去多久,你便依舊是這般溫吞!”
安卿熱的情緒有些激動,隻是稍許便控製下來:“若昭世珂依舊做了皇帝,姚扶蘇依舊成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何用,安卿熱,上輩子這輩子,你為何都對那醃臢之地如此執念?”
“我執念,是!我執念,我不執念,誰給我太平,我不知寧靜長樂?你可想過,若我不爭,那我就落得個萬劫不複的下場——”
眼淚順著安卿熱的臉頰滑落下來,激動的情緒使安卿熱喊出了苦惱徘徊已久的思索!
本以為今生與竹染不相識就好,本以為不爭不搶就好,本以為放下仇恨報複就好,可她做的這些到底算什麼?
是聽到姚扶蘇人人稱讚的才女名聲,還是昭世珂受到昭慶帝重視的消息?
錯了,她錯了,所有的一切都錯了,她還是那個刁蠻紈絝爛泥扶不上牆的安卿熱,昭世珂依舊會做皇帝,姚扶蘇依舊會跑上來,她依舊會被淩辱慘死,而安家,依舊會落得個萬劫不複。
所有的事情,並沒有如安卿熱想的那般換一種局麵,繞來繞去,似乎都還是一樣的結局!
“你想通便好!”
安卿熱這才驚醒過來,竹染是激她看清現狀認清未來麼?
“我死後,你......”
安卿熱問的,自是上一世她死後竹染的結局,身為安氏的養子,竹染的下場又是如何?
竹染輕笑,沒有告訴安卿熱,隻是將一枚玉玨遞給安卿熱:“我還是望江樓的主人,但我卻不是安竹染,而是竹染!”
安卿熱自然明白,竹染這是在說,讓她不必顧慮,這一世,竹染並不是安家的養子。
“這玉玨你收著,倘若有何棘手的事情,便將這玉玨給了望江樓掌櫃,那時我便去找你。”
安卿熱收了玉玨,便下山去了。
她,或許不該在這般沉寂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