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愛,恨(1 / 2)

我叫吳起,我是一個高手,雖然隻是三流,但是我認為我已經很知足了,因為我隻有一個二流師父,二流秘籍,而且我還年輕——我今年十七歲。是的,我想,我應該知足!

師父的武功不高,他從不避諱。但他也有自傲的地方,他一直認為他的雜學,武林第一。琴棋書畫,醫書卜算,騎射賭唱,他無一不曉,無一不精。作為他的徒弟,我當然投其所好的學他的得意之長。

我沒想過,會有一天,悔恨,悔恨,悔恨不盡……悔恨當年為什麼不好好習武!

我不知道師父有沒有後悔過,那一天,那一眼,那一瞬間的心動,瑩玉纖細的脖頸上殷紅的血絲讓人為之心疼……當那個女人,身穿一襲白衣,腳著紅色繡花鞋,帶著滿臉讓人心疼的驚惶,從巷口跌出時,我分明從師父那四十年如一日清澈的眼眸裏看到了絢爛的色彩!

自然,師父救下了女子,並把她帶回了山上。他給那女子上藥時的溫柔,讓她滿臉酡紅,卻不覺得唐突。他給那女子彈琴時的投入,讓她心神也和著琴弦,被輕輕的撥動。他給那女子畫像時的入迷,讓她心田也印上了他的影子,揮之不去。

從我遇上師父說起,沒見他和女人相處過。雖然他文采風liu,但他風liu手段卻一個也無。有時我都會為他著急,尷尬。

像他曾捧著一卷詩經,不停的念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不停的從她窗前路過,路過,再次路過。直到她輕輕打開窗,無奈而輕羞淡惱的望了他一眼。他停下,微笑,揚了揚手中的書道:“早啊!”然後從容的轉身,不疾不徐的走入竹林,留下一條淡青的背影。可他全然不顧,當時已近晌午,而且,他手上的書拿倒了。留下一個隻能幹笑而尷尬的徒弟——我。

他曾仗著他那二流的輕功,爬上鐵槍峰為她采那裏獨有的幽蘭,結果差一點做了幽蘭的花肥。當他擎著含羞帶露的幽藍,並竭力掩飾那隻放在身後受傷的右手時,她知道自己淪落的芳心是值得的……

他曾在月下操琴,輕輕的吟唱:

匆意拂徑,

半壁白庭。

寒露一滴,

驚柔萬衾。

道是,憐自柳中聲,惜自眸間捧。

自言,酡紅百盞,燃珠千嫣為伊人。

覓倩影無夜,念粉頰無晝,

怎一個無字了得?

她在羅帳中,聽了一宿……

三天,隻有三天。連我都看出來了,他們相戀了。在我還沒考慮好是否接納這個隻比我大五六歲的師母時,老天的無常帶來了黑龍幫的搜索騎隊。而他們像蝗蟲一樣,鋪天蓋地而來,帶走了師父的那個她。

當時,她在另一個山頭為師父摘野果,歡快而無憂。因為她知道他在對麵癡癡的看著她。她願意,願意他看著她,願意被他看著,直到永遠……

在她還在甜蜜之中的時候,黑雲突然就撲了過來。那個她用自傷才逃脫了的魔鬼又回來了,張著獠牙,凶狠地,一嘯而過……

而她隻能流淚,淚撒馬蹄……

她是害怕的,但她更害怕那個男人會來救她,然後,一同傷逝於奈何……

是的,她知道,他們隻能在那裏相見了……

師父一時間被突如而來的無常以及巨大的恐懼電襲全身,他那素淨如雪,清幽如蘭的女子就要離開他了,這讓他整整楞了片刻。當他看到,那一襲白衣被黑雲淹沒,隻忽閃忽閃露出幾片殘光時,他瘋狂的追了過去,真氣狂湧,勁灌雙腿,也不顧會不會傷著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