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年一月北京
寒風卷起滿地瑟瑟的枯葉,冬遲遲不去,人們仍穿著厚厚的冬衣,街上顯得有些冷清。一眼看去,隻有那散得到處都是的雪還能夠慰藉人們的視野。忽而,一陣冷風吹散了堆在簷角的雪,星星點點的白色孤寂隨著風向落在了指路的石碑上——永泉寺。
寺廟的住持明通大師已在廟門外恭候多時,見蘭福晉掀開轎簾,便以合十禮問候。蘭福晉斂笑回禮,將身上披著的一件藍色裘毛披風解下遞給了身旁的倩兒,抬頭望了一眼天,憂心忡忡的樣子。
三天前
……
得知王妃重病後,遠在避暑山莊的蘭福晉日夜兼程地趕回北京。到達雍親王府的時候,途中已半月有餘。分娩完不足月的情況下,蘭福晉一路風塵仆仆,車馬勞頓,體形消瘦不少之外,麵色顯然憔悴了許多。
“福晉,您終於回來了!”王爺在宮裏處理事物,府中來迎接的人隻有蘭福晉的貼身婢女倩兒,此刻的她滿麵春風自與蘭福晉不同。
蘭福晉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將懷裏出生還不足月的小格格遞給了倩兒,滿臉愁容道:“這段時間,我可能會比較忙,孩子的事情你負責張羅一下吧!”
倩兒仍笑著:“回福晉,奶娘和嬤嬤早就請好了,福晉請放心!對了,要不要把四阿哥接回府中?”
“不用。這短時間弘曆待在宮裏會比較好一些!”蘭福晉果斷地回答。
倩兒這時才隱約覺得蘭福晉似乎有什麼心事,以為蘭福晉是勞累,也不再多想,挽著主子朝住處走去。
進了屋,倩兒為蘭福晉斟了一杯茶,自覺地退到了一邊。
蘭福晉走到茶幾旁,並未坐下。蘭福晉低頭托起茶盅,頓了頓,隨即“咚”地一聲擱在桌子上,朝著倩兒開口問道:“王妃的病情到底怎麼樣了?”
倩兒聽蘭福晉這麼一問,又離開咧嘴笑道:“奴婢方才還想稟報福晉呢,王妃的病來的突然,一病就是好幾個月,這病啊可不輕,宮裏好幾個太醫都來看過了,說是情況照此下去,恐怕就回天乏術了!恭喜福晉,賀喜福晉!”
蘭福晉聽倩兒說著,自己的臉上早已愁雲密布。聽著倩兒最後的兩句道賀,蘭福晉突一蹙眉,快步搶到倩兒麵前,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同時怒道:“王妃有什麼不測,對我們絲毫無利!愚蠢的東西,還不給我閉嘴!”
倩兒冷不防地挨了一下,還未反映過來,兩眼閃著淚不解地看著蘭福晉,卻聽蘭福晉低頭道:“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說著,急衝衝地跑出了屋子。
出了自己的住所,蘭福晉正要去見王妃,在回廊盡頭,正巧遇到怡裳,半年多不見,怡裳倒似變了一個人,發髻高聳,珠釵環鬢,襯著臉上濃豔的妝容,朱紫綢子的披風上紋著貂毛領子,掩著裏麵的那件蘋果綠旗裝,通身流光溢彩,珠光寶氣。乍一見麵,兩人均自突兀。
默了半晌,怡裳先笑道:“喲,姐姐回來了呀,怎麼也沒人告訴我一聲,妹妹我好去門口迎接姐姐。”
蘭福晉皺眉道:“住口!姐姐?妹妹?死丫頭,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怡裳臉色微微一沉,隨即又得意地一陣嗬笑道:“姐姐,你還不知道吧?妹妹我承蒙王爺寵幸,如今已經不是丫鬟了,現在大家都稱呼我為怡福晉!”
怡裳的話令王妃著實意外,驚訝之餘心裏不知怎麼的不快起來。
看見蘭福晉的表情,怡裳更為得意,她走近蘭福身邊,一臉關切道:姐姐才回來,怎麼也不好好休息休息,匆匆忙忙的是要幹嗎去呀?”
“啪啪”,清脆淩厲,蘭福晉收回手,一言不發地繞過怡裳,自顧自地走開。
驚恐未定的怡裳雙手捂著臉。轉過顫抖著的身子,怒目圓睜地看向蘭福晉的背影,淚眼中射出兩道怨毒的光芒。
顧嬤嬤端著藥碗自王妃房裏退了出來,回過身,隻見蘭福晉朝這邊走了過來。
“顧嬤嬤,王妃病得怎麼樣了?”蘭福晉瞥了一眼藥碗:“這藥?”
顧嬤嬤搖了搖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王妃怎麼會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