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嘩然,人群裏的付遠之更是難以置信,失聲道:“阿雋!”
“原來她就是金刀大菜牙呀,真是太讓人想不到了,《別枝山鬼賦》真是她寫的?”
“金爺怎麼會是個女的呢?不是說使兩把大刀,會飛簷走壁,是個民間遊俠嗎?”
“天哪,如果我沒記錯,金爺是不是還寫了一個書院斷袖的故事?就是一對師兄弟,師兄喜歡撥算珠,師弟喜歡畫畫來著,後來師兄拒婚,帶著師弟私奔了的那個……啊,不不不,我沒看過,我聽人說的,我怎麼會看過呢?”
“我也是聽人說的,我也沒看過,沒看過……”
周遭似炸開了鍋一般,高台上的幾位主傅更是麵麵相覷,臉色精彩紛呈,唯獨駱秋遲笑意不減,又向麵前傻掉的那道身影一拱手,字字高聲道:
“金刀大菜牙,我仰慕你的才學已久,想請你做我的投石人,你可願意?”
聞人雋肩頭發顫,腦袋一陣眩暈,頂著所有人的目光,身子搖搖欲墜,她此刻隻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或者就地暈倒。
而顯然,第二條路還是不錯的,她兩眼一翻,直接向後倒去,卻是落在一個熟悉的懷抱中,耳邊隨之傳來幾聲驚天動地的急吼:
“金刀大菜牙,金爺,金兄,你還好吧?”
她眼皮一跳,一口氣差點沒背過來,覺得這回是真的要暈了,卻在一片混亂間,模糊瞧見那張俊逸的麵容俯下身來,湊在她耳邊,低低一笑,依稀帶著東夷山上的草木清香,溫柔而悠長,恍如夢中:
“小猴子,別來無恙啊。”
這注定是聞人雋永生難忘的一個開鴻大會。
在賢師堂裏,被幾位主傅團團圍住,第千百遍指天發誓,說自己絕對不是金刀大菜牙,絕對跟“金爺”沒關係,是駱秋遲同學找錯了人後,她才被淩女傅一番教誨,將信將疑地放了出去。
門外已等了一路的好事者,個個見她出來眼睛一亮,正想蜂擁而上時,卻被幾人搶先攔住。
當先一人,正是付遠之,他以背相擋,護住聞人雋,低頭呼吸微顫:“阿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聞人雋幹幹一笑,不敢對上他的目光:“世兄,我……”
她話未完,一人已將付遠之擠開,正是冷若冰霜的姬文景:“我隻想知道,為什麼那個畫畫的師弟,姓姬?”
他旁邊的趙清禾倒吸口冷氣,一下捂住了嘴:“阿雋,你,你不會真的是……你怎麼,怎麼……”
一片混亂中,唯獨事端製造者,笑意慵懶,斜斜倚在門邊,雙手抱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閑散模樣。
聞人雋再也忍不住,突出重圍,一把扯過那禍害的手:“你先跟我來!”
她抓起他就向外走去,腳步飛也似地不停,身後同時傳來幾聲:“阿雋!”
她頭也不回,橫下心大聲喊道:“我已經是駱師弟的投石人了,院首讓我先帶他熟悉一遍書院各處,實在對不住,有什麼回來再說!”
風掠長空,陽光透過樹枝斑駁灑下,直到走出老遠一段,把所有動靜都盡數拋在腦後後,聞人雋才稍稍鬆了口氣,扭頭一望,卻發現駱秋遲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她這才發現她還一直牽著他的手。
“行了。”駱秋遲笑了笑,將手輕巧抽出,扭了扭手腕,側過頭來嘖嘖道:“你看你,太粗魯了,把我的手都抓紅了。”
“你!”聞人雋眼見那張無賴嘴臉湊近,氣不打一處來:“你無恥!在青州的時候,你明明跟我保證了,死也不會說出去的,你這個騙子!”
“可我不是死過一回了嗎?”
漆黑的眼眸眨了眨,定定地望著聞人雋,聞人雋一怔,天地倏然靜了下來,她所有怒意瞬間煙消雲散,隻呆呆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