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驚回首,隻見宸雪一襲櫻紫霓裳明豔過人,迎著眾人的目光緩緩行來,神情冷傲。因宸雪近來煊赫有加,諸妃皆對其分外恭敬,當下正二品以下嬪妃忙屈膝行禮,垂首恭聲道:“昭儀萬安。”宸雪略略頷首答應,徑直來至凝碧身前立定,目光淩厲迫視著眼前雖然失寵卻傲氣不減的妍麗女子,唇角徐徐勾起一抹挑釁的笑意。凝碧礙於宸雪如今勢大,隻得低下了頭去,澀聲道:“慕容昭儀。”
雖然凝碧已顯出服軟之態,宸雪與之積怨既久,卻是不肯輕易放過,“這麼快就忘記教訓了麼?這麼些年,昭媛怎不也懷上一****大家瞧瞧,總比在這兒亂嚼舌頭強上百倍!”凝碧雙唇緊抿,嘴角微微抽動,顯是忿恨已極卻咬牙生生忍了,艱澀地吐出話語恭順,“我沒有昭儀這樣的福分。”宸雪冷笑一聲,不依不饒句句緊逼,“既做不到生兒育女的本分事,還請昭媛斂斂氣性,莫再讓我聽得半句閑言碎語。昭媛若不服氣,等哪一日自己嚐到了十月懷胎的辛苦,再來指摘我的不是罷!”
在場諸妃大多無有生養,見宸雪仗著懷有身孕,句句拿子嗣做文章,心下俱暗生不滿,卻皆噤若寒蟬不肯顯露分毫。凝碧惱怒填胸,把心一橫,竟一改先前隱忍,抬首冷然道:“昭儀名位不過與我相平,勿要欺人太甚!方才所說,不過實話而已,若昭儀於德行之上並無虧損,何必懼人背後言語?皇家子嗣再怎麼稀薄,昭儀也不是獨一個生兒育女的。才不過兩個月的身孕,又聞胎氣甚是穩當,昭儀有什麼理由廢請安之禮?當初猶在東宮之時,淑妃姐姐直至臨盆在即,也不辭勞苦日日向先皇後問安。難道,獨獨昭儀身子金貴,偏行不得這幾步路麼?——還是昭儀根本就不把中宮皇後放在眼裏!”
宸雪不料凝碧失勢之人也會猝然反擊,淩厲不遜舊時,臉色白了一白,才恨恨道:“當真是士別三日啊,如今昭媛論起規矩禮法來竟也能頭頭是道!昭媛難道不知,並非我肆意妄為、蔑視禮法,不必****來中宮請安,原是皇上和太後所命。昭媛句句說得理直氣壯,是在指責太後和皇上的過失麼?”
凝碧教宸雪拿這話一堵,不由啞口無言;僵持片刻,眼中竟驟然湧上怯弱無助之色,轉首向惠妃淒然道:“惠妃姐姐!姐姐為六宮之首,久攝內廷之事,竟眼瞧著慕容昭儀這般猖狂無禮而不說句公道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