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多時便吩咐傳膳,待得膳桌擺上來,淑妃讓了皇後上座,依禮立在一旁侍候,殷勤為涵柔布菜。涵柔再三請她同坐,柳婉推辭不過,道了“失禮”,才在下首坐下。
菜肴甚是精致,色味俱佳,涵柔卻略動了幾筷便沒了胃口,隻就著湯吃幾口碧粳米飯,不再下箸。柳婉見狀微有惶然,“菜不合娘娘的口味麼?娘娘平日喜歡吃些什麼,妾身再吩咐了底下人做來。”說著便要喚宮女上前。涵柔忙攔住道:“不必勞煩姐姐了,想是前些日子忙得緊了,近來犯上春困,總懨懨嗜睡提不起精神來,吃什麼都沒有胃口。”
柳婉便笑,“也是,娘娘自臘月以來實實勞碌得很,先是忙著年節下的事,又是初春的親蠶禮,還要操辦小公主的生辰;好容易安生幾日,又趕上慕容昭儀有了身孕。近來總不見景珠在旁幫著,真是難為了皇後娘娘。”涵柔見她言及景珠,道:“景珠倒真是未央宮第一得力人,可惜入春染了風寒反複不愈,強撐著忙過寧瑤的生辰便病倒了,如今隻教她好生養著。”一時向淑妃溫然一笑,言辭懇切,“說來我終歸年紀輕、見識淺,這宮裏的事,總還賴諸位姐姐指點幫襯著才得料理周全。這許多時日蒙姐姐看顧,還不曾好生謝過姐姐哩!”柳婉再三道“不敢當”,又勸涵柔,“娘娘好歹多用一些,保重著身子才能有慕容昭儀一般的福分哪!”涵柔含笑謝過,揀清淡的多挾了幾箸。
一時撤下碗筷換上茶來,二人閑話幾句,涵柔微有倦意便起身作別。淑妃送至宮門外,目送皇後鳳輦消失不見,這才返身入了殿中。她重又坐下,端了茶盞徐徐飲盡杯中殘茶,斂眉作深思狀。安倩侍立良久,試探著開口:“娘娘可是在想慕容昭儀和皇後娘娘?”柳婉長籲一口氣,擺手遣退殿中宮婢,這才道:皇後句句小心妥當,處處回護著慕容宸雪,是舊情所在,也是對我尚有提防啊……雖說歿了李太後,卻有皇上寵著皇後;慕容宸雪更是得尹太後庇護著,又有了子嗣可倚靠。”她說著自嘲地笑笑,“可有誰能護得我……”
安倩聽那語意嗟歎,正待婉轉相勸;柳婉倏地抬首,眸中雪亮光芒一閃而過,開口卻是小心翼翼,“倩兒,你不覺著,皇後有些不對麼?”安倩凝神細思片刻,茫然搖首。柳婉微一沉吟,招手喚她俯下身來,附在耳畔低聲吩咐:“你去調彤史,查查皇後此月的月信是否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