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涵柔與宸雪結伴往寧壽宮去,正趕上淑妃柳婉同行。三人問安畢,一同陪著太後閑話打發辰光。
尹太後與宸雪有親緣在,本就著意看顧,如今宸雪有了身孕,太後自是歡喜不盡,再三了囑咐要好生保養,又吩咐宸雪無須****往中宮請安。一時宸雪笑道:“這一回,覺著與懷了寧瑤的時候大不相同,每日晨起總害喜得厲害,是往日不曾有過的……這一個,怕是個皇子呢!”
太後聽得此語,不由大喜而笑,連聲道:“好!好!”又道:“當初我懷著皇帝的時候,也害喜得厲害,四五月時才得安生,大抵男孩兒總是鬧騰些。皇上今年都已二十有五了,卻隻得永昕一個皇子,實實教人放心不下。皇嗣之上,今番可全指著宸兒你了。”宸雪含笑應著,掩不住眉間歡欣自得之色。涵柔與柳婉見太後如此,忙再三向宸雪道喜。
柳婉賠笑道:“昭儀此番若當真為皇上添個龍兒,可就是宮中兒女雙全的頭一個有福人了。終歸是臣妾等不爭氣,徒在嬪妃之位,卻不曾為皇上綿延子息,更使太後憂心於此,實在罪過。”太後卻不應聲,淺啜一口杯中茶水,緩緩擱下手中茶盞。
柳婉察覺出空氣裏瞬間的異樣,笑容凝固在臉上,忙噤聲不敢多言。瓷盞觸及案幾“嗒”的一聲輕響,歡快氣氛霎時間無端冷卻。涵柔心頭一緊,忽就湧上局促不安來,不禁抬眸瞧向主座之上的太後,卻見片刻之前還言笑晏晏的尹氏此時兀的神色冰冷、目光如電。
涵柔觸及那眼眸深邃,心上一凜,慌忙垂下了頭去。太後口中的的冰冷話語鋒銳如利刃,卻已然劃破虛空,淩厲刺來,“說到不爭氣,淑妃倒也罷了,寧瑜是皇上長女,淑妃是有功之人。可是皇後……皇後空得了皇上這許多偏寵,真真是罔負聖恩!”
涵柔聽太後出言指責、話說得甚重,忙起身垂首道:“兒臣惶恐。”太後猶不肯放鬆,“聽不到喜訊卻也罷了,皇後既居中宮,就該明白些事理,怎能一味癡纏著皇上不放?你莫要以為,年紀輕些就能恣意撒嬌獻媚,仗著皇上的寵愛就可以無所顧忌。中宮又怎麼了?宮裏頭到底還有我這皇太後在。我倒要瞧著,有誰敢妄想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