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柔靜靜依偎著皇帝的身軀,初初止歇的淚水禁不住又模糊了視線。心中酸澀與欣慰交織,半晌才掙出無力的一句:“那玉佩……千真萬確是賞給賢妃弟妻林氏的……”
“不說了,”皇帝淡淡截過,輕而有力,“不說這些了,我信你。”說著托住涵柔雙臂,手上加力扶涵柔站起。
涵柔掙紮著起身,隻覺皇帝的手恰恰按在臂上玉佩所砸的傷處疼得鑽心,眉心不由蹙了一蹙。皇帝一眼瞧見涵柔麵上痛苦之色,驚問:“怎麼了?”一時幡然醒悟忙伸手去卷涵柔的衣袖。
涵柔欲要抽回手去已是不得,廣袖撩起隻見藕臂上赫然一抹青紫。皇帝見那傷痕觸目不覺怔了一怔,涵柔忙縮回手去,卻聽皇帝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是有心……”涵柔見皇帝微顯赧然,竟有惶惶自責之意,微一怔愣,不禁“撲哧”笑出聲來:“才剛氣勢洶洶的似要把人生吞活剝了,如今倒曉得心疼了?”
皇帝瞧著那一臉的戲謔,回過味來不免惱羞成怒:“你這促狹的丫頭!”涵柔卻是一旋身逃開了腰間驟然收緊的雙臂,輕笑著向後躲去。
麵上雖掛著輕快的笑意,心底裏卻湧上隱約的哀涼如水——猜忌之心既已顯露無遺,如何還說得上“相信”呢?這一回算是有驚無險,可下一回、下下回呢?宮闈深深,人心難料,如此夫妻,經得起明槍暗箭摧折麼?宸雪……你就當真絕情至此,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麼?
第二日晨起,皇帝囑咐了不得攪擾涵柔好睡,便徑自起身去視朝;出得寢殿略略側首向身後丟一個眼色,趙忠敬忙緊趕幾步,亦步亦趨隨在一旁,躬身問:“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道:“散了朝你去傳旨,降婕妤林氏——”一言至此驀地頓住,轉念一想此等事張揚開來畢竟不光彩,皺眉沉吟一番卻是改口:“罷了,你送兩本《女則》《女誡》去給林氏,叫她抄錄百遍好生靜靜心養養德,這些日就不必出昭和宮了——她會明白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