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黑沉之下靈台宮卻是燈火通明,襯得中天一牙新月黯然失色。涵柔匆忙趕至之時三妃已然齊聚在內,與紀嫵同住靈台宮的才人傅儀嘉亦隨眾立於旁側。眾人互請安見禮畢各自站定,唯獨紀嫵不聲不響隻垂頭跪在中央,卻兀自挺直了背脊,在金磚地上投下一抹哀傷的剪影。
心下微微一酸,涵柔很快移開了視線,迎上皇帝陰霾密布的臉,向高踞上位的男子俯身為禮,小心翼翼裝作一無所知開口探問:“不知皇上連夜召臣妾等來此所為何事?”皇帝陰沉著臉並不接口,隻丟了個眼色向侍立在旁的趙忠敬。趙忠敬忙伸手去推身畔一捧著托盤的宮婢:“呈給皇後娘娘過目。”
涵柔瞧那托盤中厚厚一疊書箋,一顆心早涼了大半;奉至身前入目第一句又是“阿嫵見字如晤”,再不忍細看下去,隻吩咐那宮婢退去一旁。皇帝卻已按捺不住驟然爆發出雷霆之怒:“朕的女人,心裏頭卻裝著旁的男人,還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私傳書信互訴衷腸,置朕的顏麵於何處?若非朕今日撞破,隻怕這賤人連苟且之事都做得出!”
眾人唬得慌忙跪了一地,伏地不敢抬頭,連聲道:“皇上息怒。”淑妃柔聲勸:“皇上莫氣壞了身子。紀美人素來恭謹有禮、恪守宮規,不似是會犯下此等重罪之人。這其間怕是有什麼誤會呢。”
“誤會?”皇帝冷笑一聲,驚得柳婉大氣不敢出,“朕親眼所見,白紙黑字就在眼前,還能有什麼誤會!阿嫵……真是貼心哪!你們倒是聽聽她自己是怎麼說的!”
不要承認……無論如何一定不能承認!隻要認罪便是萬劫不複、粉身碎骨,若是抵死不認,總還有轉圜的餘地……
涵柔心焦不已,覺出皇帝話中語意不善,憂心紀嫵怕是已然在皇帝麵前坦承,心中無望至極卻又無計可施,隻再不忍多瞧紀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