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
皇帝下了早朝回來正在更衣,趙忠敬一壁親手為皇帝寬去朝服,一壁低聲稟告:“皇上,昨兒夜裏,賢妃娘娘陪嫁入宮的貼身侍婢綠綺,在掖庭獄中畏罪自裁了。”皇帝眸光一閃,旋即眉梢一揚,不辨喜怒:“怎麼死的?”趙忠敬垂首道:“那丫頭砸了碗,拿碎瓷片割腕,失血過多而死,發現的時候已然氣絕。”
皇帝略一點頭算是回應,許久又問:“可曾對她用刑?”趙忠敬道:“是昨兒連夜押送過去的,預備著今日開審,連問都不曾問過一句,更不曾動刑。”皇帝淡淡“嗯”了一聲,隻皺眉不語。
趙忠敬覷一眼皇帝如常臉色,小心翼翼開口:“皇上,賢妃娘娘打從昨兒夜裏便開始鬧了,說一定要見皇上一麵,不知皇上——”皇帝沉吟片刻,隻冷然道:“帶她過來,朕倒要聽聽她有什麼說辭!”
因是待罪之身,宸雪一張素顏脂粉不施,一頭長發不佩簪環,隻鬆鬆挽了個髻,瞧著頗有幾分蕭索之意。趙忠敬引了宸雪入內,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偌大的宮室裏隻餘下兩人遙遙相對。
宸雪見皇帝專注於手中奏本,隻無聲無息跪了下去,良久,才輕輕道:“皇上,宸兒來了。”皇帝“唔”了一聲,卻不抬頭。宸雪又跪候了大半晌,到底耐不住抬首揚聲道:“皇上,宸兒是冤枉的,宸兒是被人陷害的!皇後娘娘不幸小產,絕非宸兒所為!”
皇帝“啪”的一聲撂下手中朱筆,朱砂濺落在潔白宣紙上有妖異的殷紅。默然半晌,忽長身而起,一步步行至宸雪身前立定,冷冷俯視:“空口無憑。”
刹那間但覺寒意森森侵肌蝕骨,宸雪單薄的身形不易察覺地一晃,愣愣半晌才掙紮著仰起頭來迎上那冰冷無情的麵容,視線在一瞬間被淚水模糊,雙唇顫抖:“不是我……我沒有……我從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