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柔靜靜打量著新嫁娘豔麗的衣飾以及略帶嬌羞的神情,深心裏忽就湧出些許莫名的惆悵。
那本該是屬於我的命運啊……最終踏上那條路的,卻是另一個陌生的女子。若非,那一年那次入宮的相見,是不是,我就會如她這般,安安靜靜地嫁為人婦,免去這許多辛酸波折?哪怕新婚早已成為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憾,這一路步步行來,又有誰能說清到底是值得或是不值得?而我心底裏真正想要的,究竟是恬淡,還是今時今日的光耀呢?
都是命運捉弄吧……或許,我所能做的,便隻是走下去;拋下所有再不可能的如果,再不回顧……
涵柔怔怔半晌,忽而自嘲地搖頭笑了笑,回過神來向仍舊跪於地下的幾人淡淡吩咐:“都起來吧。”一時摘下裙上一枚白玉鴛鴦珮,笑向林氏:“初次相見,也不及備下一份薄禮。這枚玉佩是舊時帶進宮來的,賞與你權賀新婚之喜罷。”林氏忙小心翼翼雙手接過,俯身叩謝不已。涵柔笑道:“進去吧,賢妃該等急了。”旋即已舉步行去。
涵柔搭著芳吟的手才行出幾步,忽覺沒來由的便是一陣惡心,忙抬手掩唇忍下胸中不適之感。芳吟見涵柔猝然止步,臉色微微發白,慌忙關切道:“娘娘怎麼了?”涵柔撫著胸口捋順氣息縈亂,隻搖一搖頭,淡淡道:“沒事的,走罷。”說著便上輦往暢春宮去。
相談甚久,宸雪送走林氏之時已微覺倦怠,換過家常衣裳隻倚在榻上命小丫鬟捶著腿,與綠綺絮絮評說著林氏的言談品貌。浣秋直把林氏送至宮門才重又回到毓宸宮中,一時忽想起一事,湊近榻邊向宸雪正色道:“娘娘,方才奴婢引少夫人來時正趕上皇後娘娘出去,見皇後娘娘平白無故地便嘔了兩聲,瞧著倒像是——”一時又遲疑著不再說下去。
宸雪眉峰一揚,默然半晌,終隻淡淡一笑:“也不是頭一回了,若果真是有了,她自己該曉得的。……她曾說過,她再不會對我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