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後與賢妃同日產子之後,婕妤蘇眉有孕的喜訊接踵而至,將宮中猶未冷卻的歡慶又延續了下去。
蘇眉入宮已有兩年,因著天真爽直,在皇後與賢妃待產期間倒頗得了皇帝幾分寵幸;此番驟然有孕,少不得又是六宮矚目,慶福宮幾乎是一夕之間取代了漸趨沒落的毓宸宮占據了內廷僅次於中宮未央的尊榮地位。蘇眉向時本就甚討皇帝歡心,如今憑著有孕在身,更得皇帝諸般偏愛,一時倒分去了嫡長子永曜降生以來中宮獨大之勢。
當日過後皇帝接連被初初有孕的蘇眉撒嬌撒癡纏住了幾日,此後倒也不曾再提起往毓宸宮去。相形之下,愈加顯出盛極一時的毓宸宮淒涼冷落、無人問津。
不知不覺又一個新年也就這樣過去了,大節之下宮中風平浪靜,一派的安樂祥和。
正月十五元宵宴後,帝後一同回至長樂宮。涵柔親手服侍著皇帝更衣,一壁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聽說蘇婕妤近來總是睡不安穩,昨兒去了慶福宮一趟,瞧著氣色還好,倒是教人放心的樣子。”
皇帝笑道:“著人去問一聲也罷了,****忙著這許多事,何必親自跑過去。再說,小小一個婕妤,哪當得起皇後親臨探問?”涵柔含了溫婉的微笑:“一樣是皇上的女人,哪有什麼當得起當不起。就算母親當不起,腹中皇上的孩兒也當得起。”
皇帝微一沉吟,卻道:“就算為著孩子,也莫太慣著她。”涵柔不明所指,隻垂首答應了一聲。
勞碌了一天一時已要睡下,忽有值夜的宮女入了內來,隔著帷簾低聲稟道:“皇上,慶福宮蘇婕妤差人過來,說婕妤才睡下便魘住了,現下心驚肉跳地不得安枕,求皇上過去鎮一鎮。”
涵柔轉首正要請皇帝示下,皇帝卻已皺眉不悅道:“她難道不曉得今兒是十五麼?明知皇後在這兒,還這樣不懂規矩!”
那宮女在簾外諾諾地不敢應聲,涵柔忙溫言勸道:“有著身孕的人難免嬌弱些,有什麼風吹草動的便心中不安,隻想著皇上能陪在身邊。我懷著曜兒的時候不也是如此,皇上何必動這樣大的氣!”
皇帝微顯不耐:“又不是頭一回了,算來總有三五次。昨兒朕在惠妃那兒都已睡下了,也說是魘著了著人來請,死纏了朕過去,卻瞧她好端端的不見有什麼事。又成日介疑神疑鬼的,總說有人要害她和孩子。怎麼都要做母親了,反倒愈加地不懂事起來!”
涵柔略一皺眉,仍是相勸:“瞧著像是無事,若真有個什麼不好的傷著了孩子可怎麼辦?皇上去瞧一瞧也罷,妾獨自睡下就是。”
“不管她那許多!”皇帝猶是心中不快,冷冷吩咐:“就說朕已睡下了,若是再鬧,打發了就是,不必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