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子跟著走了進來,道:“我聽聞中土有名大將,叫做周莊子,一月之後在京城邀天下英雄,召開武林大會。”許三郎笑道:“是又怎地?”和子道:“我助你做武林盟主如何?”許三郎道:“怎地不殺我?”和子道:“以後倘有機緣,我將所有事情告訴於你。”許三郎對北條和子隱藏的事情也沒甚興趣,道:“我腹中無物,早已饑了,你這兒有甚吃的麼?”和子轉出木屋,不多時,手中提了一隻灰色野兔,道:“天色剛明,隻找到這個,你快去殺了洗淨。”許三郎接過野兔,在屋外拔出腰刀,將野兔開腸破肚,在溪邊洗淨了,回到木屋時,見和子已在門口處生了一堆篝火,許三郎笑道:“日本女人都如此賢惠麼?”將野兔遞了過去,和子接過烤了。
許三郎吃了大半隻兔肉,忽然想起和子還沒咬過一口,歉意道:“還有一支兔腿,可惜被我糟蹋壞了,你還要吃麼?”和子一把搶過來,將那兔腿吃了,道:“我也早餓了呢!”許三郎道:“適才你說助我重奪武林盟主之位?”和子將最後一點骨頭吐了,道:“嗯。”許三郎心道:“日本女子好誇海口,做不得真。”悵然道:“若你真能辦到,也算功德一件,我便可以阻止周莊子危害武林了。”和子笑道:“這有何難?”
許三郎因昨夜被綁一宿,手臂酸麻,現下也吃得飽了,伸個懶腰,便往木屋小床上躺去,欲要合眼睡去,誰知文竹的身影在腦中又不斷浮現開來,見到文竹在地府四肢被縛,兩個惡鬼正要將其扔進翻滾的油鍋,飛身去救文竹,不知從何處蹦出一個吐著長舌頭的黑麵鬼,將自己從空中橫奪下來,又有兩隻小鬼將自己推到斷頭台,那頭閻王正襟危坐,喝道:“許三郎,文竹已被你打死,你還有何麵目存活於世上?左右,與我斬了這廝!”抬頭看時,一柄巨斧斬將下來,許三郎大叫一聲,翻下床來,伸手摸項頸,原來是南柯一夢,驚出一身冷汗!
許三郎往外看時,天色已暗了,心道:“在和子姑娘的榻上竟睡了六個時辰,慚愧!”正要爬起來,卻見和子推門而入,端來一盆熱湯,道:“你快洗洗臉吧,擦擦額頭上的冷汗。”許三郎心中驀地一陣感動,將熱毛巾在額頭上縛了,道:“多謝和子姑娘。”
和子又去盛了一盆熱水,要服侍許三郎泡腳,許三郎一呆,道:“我怎能消受?”和子手上不停,將許三郎鞋襪脫去了,口中隻道:“這有何不可?你別見外便是了。”許三郎心道:“和子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待我怎地這般周全?”輕輕推開和子,道:“許三郎醃臢身子,姑娘萬萬服侍不得。”和子卻臉生紅暈,道:“你睡夢中隻是喊著文竹,她是何許人?”許三郎一怔,想起夢中情境來,悲從中來,泣道:“她是我最珍愛的女子,卻被我殺了。”和子吹氣如蘭,柔聲慢道:“哦?三郎,文竹其實…並沒有死…”玉指悄指帷帳,“她不正在床中等你麼?”許三郎心神一蕩,隻見窗外月色朦朧,燭火微閃,口中喃喃道:“文竹…文竹,你終於肯見我了麼?”和子柔聲道:“是啊,三郎,文竹正要跟你說,想煞你了。”
許三郎心中一甜,眼中哪裏還有什麼和子?隻覺文竹正給自己擦拭臉頰,輕聲道:“文竹,你為我奔波於江湖,該是我照看你才對。”文竹道:“許大哥,你不要文竹了麼?我想得你好苦!”許三郎將文竹摟在懷中,道:“許三郎就是性命不要,也要顧全文竹。”文竹輕輕掙開,道:“真的麼?”又將頭埋在許三郎懷中。
涼風習習,烏雲滾滾,這芒草場竟刮起大風、下起大雨!桌上的蠟燭早已滅了,孤男寡女,同處木屋,一夜春宵,三郎文竹。
待到許三郎再次醒來,已是正午。許三郎兀自沒從昨夜的幻想中悟醒過來,隻見文竹靠在懷中,道:“文竹,天色明了,我去給你打水洗漱。”那女子慢慢將頭轉過來,哪裏是什麼文竹?竟是北條和子!許三郎大驚,將和子推開,道:“怎地是你?”和子也是一驚,眼淚簌簌地滾落下來,道:“昨夜,你直把我推倒在床上,嘴裏不幹不淨,我這清白身子…本想終身從了你便是,不想春宵剛過,你便這般…好叫人心冷!”許三郎呆了半晌,道:“文竹哪裏去了?我記得昨夜她來見我了。”和子道:“你不是說文竹姑娘被你打死了麼?”許三郎又是一怔,自言自語道:“被我打死了…被我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