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騎馬之人停在草棚之旁,大喊道:“店家,要酒!”駝子忙將熱酒送過去,眾人這才看清,騎馬的是個粗猛的漢子。那漢子一碗接一碗地喝了,也讚:“好酒!”忽然看見黑袍漢子,心神一蕩,正要開口說話,卻見黑袍漢子使了眼色,繼而又大口喝酒,道:“這等美酒,就是把狀元給我做,我也不稀罕哪!哈哈!”那漢子不解其意,也跟著道:“兄台此言不錯!這酒真是驅寒哪!”
眾官兵平時作惡慣了,這時候哪裏還忍得住?哪裏還管張副總領的命令?眾人一哄而上,推翻了駝子、黑袍大漢和騎馬來的漢子!徑自去舀鍋裏的清酒喝。草棚登時人聲鼎沸,杯盤狼藉。
眾侍衛眼看官兵喝得痛快,也沒出事,也是忍將不住,衝上前要酒喝。官兵自然退下,讓大內侍衛先飲。
張重瞧在眼裏,臉色鐵青,“畜生、蠢驢”地破口大罵!
兩缸美酒就此喝盡!
那駝子站在一旁,指著眾人,笑道:“倒也!倒也!”眾官兵果然都覺頭暈腦脹,立足不穩,一個挨著一個倒將下去。而後侍衛也覺腹胃惡心,眼睛發花,都跌倒在路上。
張重已經知道中了敵人奸計,正要拔刀砍殺,忽見一條黑影奔至跟前,登時受了一個耳光。張重大怒,白刀已經拔出一半,那黑影卻轉到了他身後,將刀鞘往前一送,白刀又自回鞘。張重往前疾走,轉過身子,看到一人正微笑著看著他。正是黑袍漢子。張重怒道:“你是何人!”黑袍漢子笑道:“許三郎!”聲音還未泯滅,已然欺到張重右側,製了其大穴。張重登時雙足無禮,軟軟地倒在地上。
那駝子正是華駝,驚道:“兄弟好輕功,若不是親眼見到,我怎會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此瀟灑飄逸的輕功?”許三郎道:“惡賊周莊子更勝我一籌。哥哥快去看林老板。”華駝猛然驚覺,掀開紅轎,林馨馨安然坐在其內。忙讓了她出來。
騎馬的漢子上前道:“許大哥,你可還記著家父?”許三郎剛才就認出了此人乃戚家莊戚大郎,隻因施計要害官兵,才未跟他招呼。
許三郎道:“太公現在怎樣了?”戚大郎神色淒苦,隻是哭咽著,說不出話來!許三郎關切道:“你隻管哭做什麼?太公怎樣了?”戚大郎好不容易忍住悲痛,抽噎道:“我爹爹隻怕不行啦…”許三郎往後一退,喃喃道:“我耽了太長時間,終是害了太公…終是害了太公…”
華駝想到許三郎和戚齊曾施計逼自己前往杭州救治一個老人,心裏推測那人必是這漢子的父親了。而自己心上人被安全救出,當真是喜上眉梢。問道:“好漢,你跟我說說你爹如今的情況。”戚大郎哭著將戚太公如何中毒說了,華駝道:“那是一種隻傷害垂暮之人的毒藥,青年漢子吃了卻沒事。叫做安樂散。”戚大郎道:“爹爹每日消瘦,如今隻剩皮包骨頭啦!你這駝子問來幹麼!”說完又是大哭。許三郎嗬斥道:“不得無禮,這位就是聖手醫師。”轉而對華駝道:“哥哥,還能治麼?”
華駝微一沉吟,看了眼林馨馨,道:“好漢,我隨你去杭州。”戚大郎得知眼前這駝子就是聖手醫師,自是喜不自勝,這時聽他說要去杭州醫治戚太公,更是對他感恩戴德,當即跪著磕了三個響頭。
許三郎道:“哥哥菩薩心腸,心願必能得償!”華駝知道許三郎指的是自己苦戀林馨馨之事,歎口氣,道:“多謝兄弟了。”許三郎拉住華駝道:“哥哥,你我兄弟二人雖然相處時短,情誼卻是甚深!哥哥此行杭州兄弟就不陪著去了,待兄弟抓了萬揚,再去杭州與兄弟相見。”華駝道了謝。
戚大郎把騎來的良駒讓給了華駝,自己取了張重坐騎。當下踏著積雪,二人遠遠去了。
許三郎怔怔地看著出神,心想:“太公的恩情總算是報答了。”
夕陽西斜,大雪悄然停止,暮色將桂林城外的積雪照得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