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一截食指,輕輕撫摸著鳥兒的腦袋,輕笑道:“你這出生不久的雛兒,剛學會飛就四處亂跑,還好知道下雨前回來,不然可得淋壞你!”
故作懲戒的用指腹按了按它的腦袋,初媛靠著山洞,終於露出疲色。
鳥兒見狀嘰嘰喳喳的撲著個翅膀,飛在空中愣是不想她睡去。
“別鬧。”初媛將它隨手呼開,不讓它用小嘴啄自己的衣服,“明天就能回虛神宮見到爹爹娘親了,我得把精神養好些,不然他們看見了可又該好一陣心疼了。”
坐在草堆上靠著硌人的山壁,初媛才有的點點睡意瞬間被倒鉤抓進岩石的聲響驅逐的一幹二淨,有人上了後山!
她握起腿邊磨得鋒利的石錐,沿著陰影悄悄藏入山洞深處。
冒著火星子的草堆提醒著洞內有人居住的事實,黑衣人挨個背靠背,謹慎得滯留在洞口,沒有深入。
位處高山峭壁之中,呼嘯的夜風縈繞耳畔。其中一人掏出腰間的火折子吹亮,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他們還來不及看清洞內的景象,一隻隻破空的冷箭帶著勁風直逼麵門!
待那驟痛消失,他們才發覺紮穿自己胸膛的,竟是削尖的毛竹?!
哐當——刀劍觸地,人也應聲倒下。
初媛匿在暗中的半張臉逐漸顯露,細長的柳葉眉彎著彰顯柔弱的眉峰,偏生一雙眸子波光淩厲。她來到洞口,垂眸盯著腳邊濕潤的血刃,呆愣片刻才木訥得回過神來,菱唇輕啟,發出微不可聞的氣音:“爹爹?娘親?”
趕回虛神宮時,初媛急促的跑步慢慢停在入殿的大門前,沒了繼續前進的勇氣。
那順著門縫淌出的,是誰的血?
“肯定是壞人都被爹爹娘親殺光了!”她渙散的瞳仁不聚之前的鋒芒,反倒多了幾絲心求僥幸的自欺欺人。
推開大門,初媛忽略腳邊慘死的守門人,仿佛沒有看見滿地身著虛神山服的屍體,直奔初雄的習武院子。
“爹爹?娘親?媛兒提前一晚回來了,你們可別生氣!後山的機關陣法我可都過了,連那些凶殘的猛獸都被我打了好幾隻當晚餐呢!媛兒在後山的曆練生活一點都不累,真的!媛兒沒有枉費爹爹的苦心,媛兒成功出關了!”
她扶靠著院門,自顧自的說了大串都沒有得到回應,卻依舊不死心的拉了了門環——叩叩叩。
無力的敲門聲沒有被雷電掩蓋,反倒在這兒空蕩蕩的院落裏有點點回聲。
“怎麼會這樣呢?”初媛清醒過來,跪坐在院落門前嚎啕大哭,“為什麼會這樣呢?”
——轟隆隆。
醞釀了一夜的雨傾盆而下。
“……別哭。”
砸在地上的雨滴蓋住了誰的聲音?
初媛的哭聲戛然而止,麵容早已被大雨衝刷,分不清熱淚還是雨水,她跌跌撞撞的起身,不費吹灰之力就推開了院落的大門。
“娘親!”她紅著脖子瘋狂的奔到角落,顫抖著手解開自己外衣為美婦人披上,“發生什麼了?啊!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媛兒別哭。”唐衣隻是笑著,“娘親不能給你擦眼淚了。”
她的四肢筋脈都被挑斷了。
“扶我過去,我想再抱抱你爹。”看著院中男人的屍體,她還是控製不住聲調,“媛兒扶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