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經年夏,憶斯人.(中)
爵士的牛排味道依然鮮美,三人都各自吃著,時不時有刀叉碰在瓷盤上發出的聲響,空氣中似乎潛藏著一種魔力,讓袁若柒一陣陣感到忐忑。
“呀!”
莫蓓蓓在拿水杯的同時打翻了袁若柒的水,透明的玻璃杯滾動的向著蓓蓓倒下。她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扶,可還是慢了一步,杯子扶住了,可水卻還是灑了蓓蓓一身。兩人都是不約而同的一聲驚呼。
莫蓓蓓急忙站起身,因為是坐在靠外的座位上倒也方便。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
她站起身,想陪同她一起。
“不用不用,就是一杯水,我自己去就好啦。你們先吃。”
莫蓓蓓婉言拒絕,一把將她按回了座位上。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蓓蓓在臨走之前竟然還回過頭衝她眨了眨眼睛?!
她有些驚訝,還有些摸不著頭腦。轉回腦袋好一會兒都沒有明白蓓蓓是什麼意思。
忽然,她脖頸一緊,猛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現在,隻剩她和白總了!隻要稍稍一側頭就能毫無遮攔的看清楚對麵右邊座位上的男子!
握著刀叉的手一抖,她暗暗咽了咽口水,穩穩心神,終於重新恢複常態,強作鎮定地繼續切著盤子裏的牛排……
安靜,一如既往的安靜。
手機的震動響的毫無預兆,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略帶歉意的衝男子苦笑一下,她從包裏拿出手機。
是蓓蓓的短信?!
——“親愛的,我褲子濕了,沒辦法陪你們了,你們先慢慢吃吧!記得要好好表現自己喲,白總可是個高富帥。我期待著你們的精彩故事哦!”
她默默收回手機,恨恨的伸長脖子希望可以看見店門方向,可是坐的位置太過特殊,既不靠近洗手間又不靠近出入的門,她什麼也沒看見……
“在找什麼?”
男子清朗的聲音不經意的響起。
“啊?嗯……沒什麼。”
她收回脖子,悻悻地坐好,心裏卻已經把莫蓓蓓罵了千遍。
“那個……我朋友她……”
咬咬唇,剩下的半句話到底還是沒說出來。她默默歎口氣。唉,在他麵前就是容易變結巴。
“她走了?”
他清朗的聲線緩緩而來,說的沒有起伏。
她一驚,手中的刀叉被齊齊放下,突然形成一種正襟危坐的姿勢,很安靜的點頭。
對於她這種突然的姿勢調換對麵的男子顯然是沒有適應,稍一詫異 ,隨即又恢複了表情平靜。
“沒事,吃完了我們也回去。”
頓了一頓,他似乎又想起什麼一般,扯起唇角,麵上揚起一個笑容。
“不用緊張。沒什麼的。”
袁若柒目光一僵,愣愣的呆住了。她猛然站起身,一雙手立在身體兩側握得死緊,眼眶的熱度漸漸被濕意冷卻,動動唇,她哽著嗓子說:
“我……去下洗手間。”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就已經背過身去離開了,那樣瘦削的背影,微微發顫。
白井寒微微一震,一時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好像想不通。俊眉微微蹙起,看著剛才被她握過的刀叉安靜整齊地擺在盤子一側,胸腔中最柔軟的地方似乎動了一動。
袁若柒當然不會知道白井寒在想什麼,她隻是想快速找個不被他發現卻又能痛快流幾滴眼淚的地方……也許對他來說那真的隻是普通的一句話,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可是於她而言,卻有千斤重。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張絕算不上是漂亮驚豔的一張麵孔掛著兩行淚痕,她皺皺眉,回憶像發瘋的孩子在腦海中四處掃蕩,橫衝直撞。
她慢慢擰開了水龍頭,任水流慢慢從自己在節能燈下略顯蒼白的手中穿過。如果這就是時間,那麼她似乎能明白何為白駒過隙了。可不論多長的歲月卻都帶不走那段記憶……那段橫亙在腦海,盤旋在心頭的記憶。
從兩個月前重新在規劃表上看到那三個字的時候她就知道,那些曾經好不容易才被時間略略帶走了一些的酸澀與苦痛是又要回來了。
並不是她袁若柒不夠堅強不夠勇敢,隻是那些駐紮在心上的感情太過磨人,無論如何都是揮之不去的。
她知道,即使她的內心世界被磨練的再強大、再堅韌,卻最終都會無條件敗在那個人身上。——哪怕,僅僅隻是看到了那三個字而已。
白井寒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自遠處走來的女子,遠遠看去,似乎還是一樣的瘦弱與嬌小。
她的皮膚並算不上白皙,卻是一種健康的膚色,微微的有些陽光曬過的痕跡。圓臉似乎比以前又長開了,尖尖的下巴在說話談笑的時候才會更好看。狹長的丹鳳眼內是一雙明澈如水的眼眸。曾經的一頭黑發如今染成了淡淡的金黃,燙成了優雅的大波浪卷,清爽利落的紮成了一把垂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