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塔省有些麻煩,”鄭芝龍抽出右手,遙遙指向左前方,“葡萄牙人統治的時候,他們自南向北,逐步消滅了島上各個土人國家,但島嶼最北端的亞齊,一直沒有屈服。”
“亞齊現在依然不肯屈服大明嗎?”朱由檢麵無表情,心中相當不悅,剛才的舒暢突然被生生阻滯,現在不能征服這座島嶼,一旦西洋列強的後繼者們再次進入南洋,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果大明完全據有這塊土地,他們即使來到南洋,那時南洋已經全部被瓜分,他們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貿易據點。
“士兵們正在作戰,但這裏多是高山峽穀河流,我們的優勢難以發揮,”鄭芝龍抹了把額頭上突然出現的細密汗珠,小心地向朱由檢介紹前線的戰事,“爺不用擔心,不出三個月,南海艦隊就會完成對亞齊全境的占領!”
朱由檢目視遠方,但這個巨大的島嶼遠在他的視線之外,“芝龍,能不能用和平的手段?”這些土人與西洋人不同,他們是這塊土地的土人,又沒有開化,很可能與明軍血戰到底。
朱由檢並不擔心明軍的戰鬥力,也不怕犧牲一些士兵,但大明經過上半年激烈的戰爭,現在需要修生養息,大明更需要盡早征服這些土地,在新的西洋列強到來之前,將占領變為現實。
“和平的手段?”鄭芝龍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爺,戰爭開始之前,我們就向亞齊派出使者,但亞齊的素丹根本置之不理。”
“那現在呢?在損兵折將之後,難道他們還沒有醒悟?”朱由檢淡淡地問道:“難道他們的素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士兵和百姓傷亡,還能無動於衷?”
“爺,現在想和談,已經沒有機會了,”鄭芝龍攤開兩手,作無奈狀,“亞齊素丹已經下落不明,興許是戰死了,臨時掌管亞齊的是他們的國師王爾烈。”
“王爾烈?怎麼像個漢人的名字?”朱由檢猛然想起,島上有許多漢人,也許漢人掌控了亞齊局勢的時候,願意歸順大明也說不定。
“王爾烈的確是漢人,但他也是一位穆斯林。”鄭芝龍受到朱由檢的影響,現在也是對穆斯林十分反感,既然王爾烈已經皈依了穆斯林,就沒有和談的必要了。
“穆斯林?”朱由檢大怒,漢人不念血水之情,忘卻祖宗也就罷了,卻皈依了這種宗教,“芝龍,向亞齊派出使者,再不認祖歸宗,大明天兵踏破城池之日,島上雞犬不留!”
“爺……”鄭芝龍從來沒有見到朱由檢發出這種陰冷的聲音,一時不知如果回答。
“對待土人和海外的漢人,要恩威並重,”朱由檢依然冷凜著臉,“歸順大明的,大明要當做自己的子民,善待他們,讓他們嚐到大明的恩惠,拒不歸順、甚至視大明為敵的,大明也要展示雷霆之怒,血滿山穀也在所不惜。”
這是朱由檢第一次對海外漢人動了雷霆之怒。
鄭芝龍的血性被朱由檢完全激發出來,他向朱由檢行了個軍令,“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在一個月內結束戰鬥!”然後轉身跑向船舷,喚過一名親兵,耳語幾句,待親兵離開了,他才回到朱由檢的身邊。
“芝龍,能否用艦隊從北麵開辟第二戰場,盡早結束戰鬥?”朱由檢知道,對於山地地形,南海艦隊的士兵從南麵開始,用層層推進的方式最為穩妥,但這也是最笨的戰法,如果能動用艦隊,將士兵投入島嶼最北端登陸,切入亞齊軍隊的後方,前後夾擊,才是迅速瓦解亞齊人抵抗意誌最有效的手段,或者直接偷襲,破了亞齊城也不是沒有可能。
“爺,這種戰法,屬下也曾考慮過,屬下還曾親自視察過島嶼的地形,但亞齊的北部海岸,多是懸崖峭壁,並沒有可供士兵登陸的灘塗,”鄭芝龍恐怕朱由檢不識地理,繼續解釋道:“島嶼北部兩側,常年被海浪衝刷,幾乎都是懸崖絕壁,艦船雖然可以靠岸,但士兵們根本無法登陸。”
如果有特戰隊和直升機就好了,朱由檢喃喃自語,他雖然讓鄭芝龍派出勸降的使者,但根本沒指望這些使者能發揮什麼作用,多半是將來屠城的時候,給自己心理上一個安慰:不是我心腸狠,我已經警告過你們,是你們執迷不悟,自誤誤人!
這時,付小劍緩緩向前走了數步,靠近朱由檢,低聲說道:“爺,也許我們可以試試!”